“秦葭甯同志,我怎麼覺得昨天發生過一樣的事情?”黃嘉達頭疼得更厲害了。
他能理解一個女孩在這樣的家庭裡長大,不得不學會反抗。他承認這姑娘很勇敢,但她不适合顧序州。
“黃幹部,你又來看序州吧,他剛掃完牛棚一會就過來。”
秦葭甯帶着黃嘉達在屋子裡坐下,說着就潇灑地扛起鏟子去處理院子裡的雜草。
黃嘉達捧着搪瓷杯,探出腦袋看着秦葭甯利落地幹活,那姑娘明明就一點大,胳膊還沒有他的手腕粗,怎麼幹活比男人還賣力。
他一聲歎氣:“在農村她倒是個好姑娘,可為什麼偏偏要嫁給序州呢。”
黃嘉達摸出手裡的挂号信,那信是寫給黃嘉達的,上頭卻寫滿了少女對顧序州的思念,落款處是秀氣的筆迹寫着“姚冰清”。
“你不是說今天回城?”顧序州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撸着袖子大步走進屋内,順手又開始幹屋裡的打掃工作。
黃嘉達忙将信件塞回口袋,像個孩子似的開始告狀:“下午的火車,時間還早,就順便來看看你。”
“你那媳婦厲害得很,昨天打婦女主任,今天打親爹和表哥。舉着鏟子一頓亂揮,她當自己是關羽啊,還耍起大刀了!”
“哈哈哈,很有趣吧,她那些刀法可不是亂打,我觀察過了,都是有路數的。”
“你還笑得出來!”黃嘉達兩眼一黑,扶額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根據我對你的了解,你根本不可能喜歡那種村姑,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了事,要對那姑娘負責。”
“你放心,冰清的父親現在是省領導,她一定有辦法救你離開這種地方,伯父要是不願意幫忙,我去求我們科長、求我老師,總之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
聽到顧序州眼神一沉,眉頭微蹙,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黃嘉達還在繼續說着:“至于秦葭甯,我想辦法湊錢賠償她,給她找個好人家也行。”
顧序州靜靜地看着黃嘉達說話,直到對方停下,他才淡淡道:“說完了嗎?”
黃嘉達看顧序州的表情有些古怪,深沉的眼裡藏着愠色,不禁動作一僵,乖乖地點點頭。
顧序州微眯起眼,語氣冷了半分:“黃幹部,我們已經十多年沒見,我早就不是當年的顧序州,不要說的對我很了解的樣子。”
“我對秦葭甯一開始是出于責任,但現在是真心要跟她過日子。我現在過得挺好,就喜歡這田園生活,你也回去好好地做你省幹部,要想我了,就寫封信。”
顧序州的聲音冷得就像是冰霜,他看着穿着嶄新制服的黃嘉達,頭發梳的油量,胸口還别着機關特工的鋼筆。
當年那隻會哭着叫“少爺”的小家夥長大了,長得還挺好。
沒必要和他這扯上關系壞了前途。
“你再不走,要趕不上火車了。”他笑着提醒。
黃嘉達松開捏緊的手,燙直的西裝褲被抓得皺巴巴,他一步三回頭:“我不會放棄的,你等我。”
“你走吧。”顧序州潇灑地一笑,朝他揮了揮手。
人走遠了,他還靠在門框上,久久地望着,就像是在望着他那不再可及的過去。
“黃幹部走了?真沒口福,我鍋上還蒸着雜糧饅頭呢。”
秦葭甯清脆的嗓音将顧序州拉回現實,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