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年,我下鄉回來一直遊手好閑,鬧了不少事,所以鎮子上開了幾家廠子卻都不願意招我。
我爹無奈之下隻能托人找關系給我弄了一個開救護車的工作。
但是之前一開始我是不知道要開救護車,我爹隻是告訴我開車,我當時還想是給哪個大領導當司機。
結果我到了醫院一看,偌大的值班室就我一個人,我跟着人一問這才知道,我原來是要給那些病人開車。
心裡落差一下來後,我就說什麼不幹了,我對我爹說,“這工作和去殡儀館有啥區别,萬一拉個死人咋辦?多晦氣!”
當時我也和一些開大車的人聊過天,他們拉貨的都遇到不少遭破天的詭異事,我這拉死人病人的,要是耽誤我運氣咋辦?
我爹聽後破口大罵,連帶着我的祖宗,也就是他的祖宗都罵了一遍,最後扔下一句,“孽子。”
我讓他别罵我,要怪就怪他沒本事,給我找不到好工作。
我媽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我們爺倆吵架她也隻是勸,後來跟我說,那開救護車的工作清閑,工資還和廠裡差不多,到時候攢夠錢讓我想幹啥幹啥。
我一聽,倒也是這麼回事,于是算是給我爹低了個頭,第二天就上班去了。
那時候會開車的少,但是我下鄉的地方近鄰蘇聯那邊,所以地裡有一輛破得不能在破的小貨車,我經常開。
當時我脾氣大,又霸道,所以這開車的活輕松但是卻沒人和我搶,久而久之,我讓大隊給我辦了個駕駛證,這樣就更沒人惦記我的車了。
臨走的時候,我還有點舍不得陪我五六年的小破車,所以像和女朋友分開似地,和它深情地告了個别。
話說回來,果然,開救護車的工作出人意料的清閑,那時候人們普遍還沒意識到有救護車這件事,有專線,大多數都是巡捕打過來的,除此之外就是醫院急診那邊用對講機,所以有時候一連四五天一個電話都沒有。
值班室離醫院門診樓挺遠,所以我沒事的時候,就叫之前那幫狐朋狗友在一起打牌。
開救護車一共就兩個人,早晚班輪着值,那天我正好值夜班。
我加了三個人陪我炸金花,我抽着煙看着手裡的爛牌,心裡泛着嘀咕。
“今天真特麼晦氣,開了十多把都是這小屁牌。”
我不服氣,剛要再開一把,對講機就傳過來一個聲音,是醫院急診那邊的張大夫。
他告訴我,下鄉道發生一起車禍,需要我抓緊時間趕過去。
我正好也不想打了,扔下牌就讓他們滾回家去,我自己則開着救護車往下鄉道疾馳而去。
那個時候的救護車大多都是解放牌的,不過我這開得卻是市裡淘汰下來的嘎斯汽車,動力強,車身是白色的,兩側車門有紅色的十字。
車上一個大夫和護士閉着眼睛養精蓄銳,一路上也沒說話。
由于是急茬,我連忙把藍色回轉燈開開,一路不停,很快就到了地方。
巡捕那邊看到我們招了招手,我停靠在路邊,一般這樣的事故我是不用下車的,因為裝上人就走,根本輪不到我歇,但是這次大夫和護士走過去後卻遲遲沒有動。
我還納悶,正好煙瘾犯了,我也就下了車,點了一根煙遠遠望着。
這車禍是真慘。
一輛摩托車對向和三蹦子撞到了一起。
那摩托車支離破碎,轱辘都滾到了百米遠的地方,而那三蹦子的前臉凹進去一大塊,大燈也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