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燒焦的地闆上,手裡的半面銅鏡裂成三瓣,裂痕裡凝着的黑血痂像條僵死的蜈蚣。
渠惠英跪坐在旁邊,用衣角使勁擦拭鏡面,突然低呼一聲:“血在動!”
我湊近一看,那些幹涸的血迹竟順着鏡面紋路蜿蜒流動,在積灰的玻璃上勾出歪歪扭扭的符号。
方世鏡撿起塊碎玻璃,對着晨光轉動,玻璃上的符号倒影投在牆上,竟拼成一隻六指手掌,掌心的紋路和我手腕的蓮花印嚴絲合縫。
“是借運咒的變種。”方世鏡用銅錢劍挑起塊焦黑的木闆,木闆底下露出半幅褪色的紅綢。
我摸出渠惠英給的銅鑰匙,鑰匙内側的“鏡碎之時,因果輪回”字樣在霧中泛着冷光。
昨晚從忠字舞室逃出來時,我分明看見方世鏡袖口的疤痕在火光下紅得刺眼,像塊燒紅的烙鐵。
但此刻他蹲在廢墟裡,神情專注地撥弄碎玻璃,仿佛那道疤痕隻是普通的舊傷。
“她說滅門前夜埋了東西在後山。”渠惠英的指尖劃過紅綢邊緣,那裡繡着半朵殘缺的蓮花,
話音未落,遠處的老槐樹突然劇烈搖晃,碗口粗的根須破土而出,像無數條扭曲的黑蟒。
樹洞方向傳來鐵鍊拖地的“嘩啦”聲,仿佛什麼東西動了。
樹洞深處的腥臭味比上次更濃,石壁上滲出黏糊糊的黑液,像是某種生物的黏液。
方世鏡點燃火折子,火光掃過角落時,我看見七盞青銅燈圍着一口紅漆棺材,棺蓋上密密麻麻印着六指血手印,每個指印都缺了小指的第二節。
“這是周家的鎮煞棺。”方世鏡的劍尖抵住棺縫,劍身卻在微微發抖,“但棺木被換了芯,裡面養着東西”
棺蓋掀開的瞬間,一股腐臭混合着廉價香粉的氣味撲面而來,我猛地轉頭,胃裡翻江倒海。
棺内躺着個穿着褪色紅旗袍的女屍,她的左手五指旁多出根萎縮的小指,右手攥着半卷發黴的族譜,指甲縫裡嵌着暗紅的泥土。
“她就是”渠惠英捂住嘴,驚恐地後退半步。
女屍脖頸處插着枚青銅釘,釘尾刻着“趙鐵柱”三個小字。
方世鏡伸手去拿族譜,指尖剛碰到紙頁,女屍的六指突然抽搐着張開,一塊碎玉從指縫裡掉出來。
我撿起碎玉,上面浮雕着連綿的雪山,山峰間隐約可見“長白山”三個字。
族譜的最後一頁被撕得隻剩邊緣,殘頁上粘着張泛黃的符紙。
方世鏡掏出火折子點燃符紙,灰燼在空中飄了幾圈,竟凝成“六指通天,棺藏九山”八個字。
女屍的六指突然指向北方,指甲縫裡滲出黑血,在棺木上畫出一道箭頭。
“九山是長白山的古稱。”方世鏡盯着碎玉,聲音裡帶着我從未聽過的顫抖,“周家祖墳就在長白山地脈。”
目前大概情況已經清楚了。
十幾年前有人借着破舊的幌子對周家的玄門展開了清洗,其中在這場清洗活動中,趙鐵柱是被利用的人,而渠家竟然也參與了其中。
幕後黑手為了玄門秘法幾乎是什麼損招都用上了。
而結局很明顯,雖然周家被幾乎滅門,但是秘法肯定還在,不然他也不會現在利用六指神像來蠱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