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着車碾過最後一段碎石路時，羅盤突然開始逆時針狂轉。
我猛踩刹車，儀表盤上所有指示燈同時爆閃，最終在強磁場幹擾下集體熄滅，隻剩下雨刷器在擋風玻璃上和這裡的景色揮手一樣。
“尼瑪哦和鬧鬼似的。”
要不是之前就知道這裡磁場有問題，恐怕真的要被吓一跳。
我搖下車窗，潮濕的霧氣裹着針葉林的冷香撲面而來，外部的輪廓模糊卻又透着說不出的壓迫感。
“看那邊。”渠惠英的聲音像被冰水浸過，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修長的手指指向路基旁半埋的界碑，“0713-01”的編号在手電光束裡泛着青灰。
“看樣子，這裡還真和0713實驗有關系。”
這個編号與方世鏡此前交給我們的日軍實驗體分布圖上的标記完全吻合，仿佛一條無形的線，将過去與現在緊緊相連。
我下意識摸向口袋裡的匕首，刀柄上“周家”二字的刻痕硌着掌心。
三個多小時後，我們在半山腰發現了那座坍塌的石牌坊。
殘碑上“鏡神社”三個字已被苔藓啃噬得支離破碎，唯有門楣上的青銅鏡紋還清晰可辨，鏡面凹槽裡嵌着半塊焦黑的《滿洲土地調繪圖》殘片，與我手中的那半張嚴絲合縫。
“終于拼在一起了”我将鑰匙插入鏡紋中心，整座廢墟突然發出齒輪轉動的悶響，無數螢火蟲般的熒光苔藓從石縫裡湧出，在地面勾勒出一條向下延伸的階梯，宛如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
石階盡頭是兩扇刻滿片假名的石門。
我用火柴點燃随身攜帶的松明，跳動的火光中，“キョウ”字樣的筆畫突然開始旋轉，最終拼合成“鏡99穴”兩個漢字，仿佛在訴說着這裡的真正用途——鏡之穴。
渠惠英伸手觸碰石門，掌心按到某個凹陷時，整面石壁突然發出蜂鳴，無數細小的熒光苔藓組成數據流般的紋路，在石壁上投射出立體的實驗流程圖：長白山的地脈走向被标注為紅色血管，天池則是心髒般的核心，而那些失蹤的登山者位置，恰好對應着圖中“内髒”的關鍵節點，宛如一幅恐怖的人體解剖圖。
“地表-内髒雙重坐标。”渠惠英的聲音在顫抖，“他們把長白山當成了一具活體，用活人錨點固定地脈，就像咱們想的那樣。”
她的手指劃過石壁上的“龍脈監測系統”字樣，下方的備注欄裡，“周家血脈激活”幾個血字依然鮮豔如初，仿佛剛寫上去不久，讓我的心髒猛地一沉。
“這裡應該是個墓穴，改造成鏡穴了。”我觀察這周圍的情況，發現土質和周圍有一些不一樣，但不是現在的工藝。
深入地宮時，我看到了一堆骷髅，一個皮質背包裡面有一本皮質筆記本。
泛黃的紙頁間掉出一張拓片，正是我在周家祖宅地契背面見過的鏡紋圖案。
筆記扉頁用蠅頭小楷寫着“民國三十四年秋，長白山勘測記”。
字迹在某些段落突然變得潦草，仿佛書寫者當時正經曆着巨大的恐懼：“第六實驗體失蹤，磁場異常導緻羅盤倒轉，他們說要用周家血脈校準地脈節點，就像用鑰匙打開鎖孔——”
“等等。”渠惠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停在某段被水漬暈開的文字上，“‘車輪丈量地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