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琛嘴角忽然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那笑意卻冷得讓人心頭發顫。
“老太太,”他開口,聲音平靜,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隻怕,要讓您失望了。”
他目光直視着賈母,又若有似無地掃過賈珍:“旁的事,小子都能聽老太太的。唯獨這件,不行。”
他一字一頓,清晰地道:“這事兒,它過不去。”
賈母一張老臉也是僵住。
這這孩子,先前看着多好,有禮有節,說話熨帖,怎麼一提到珍哥兒,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這麼多人看着呢,這不是當衆打她的臉嗎?
她先前接那兩道聖旨,瞧見賈珍那副魂不守舍、見了鬼似的模樣
心裡就犯嘀咕,猜着這兩人之間怕是有些不好說的過節。
今兒特意把人都叫齊了,存的就是仗着自己這張老臉,居中調停一下,好歹是親戚,面子上過得去也就是了。
誰承想,她這和事佬的話才開了個頭,就被賈琛硬邦邦地頂了回來!
連個轉圜的餘地都不給!
賈琛目光冰冷,他可沒忘,當初這具身體的原主是怎麼沒的。
就因為撞破了賈珍在甯國府裡做的那些腌臢事,仗着一股子少年意氣,揚言要去告官。
結果呢?被賈珍叫來一幫惡奴,打了個半死,這才便宜了他這個異世孤魂。
想到這裡,賈琛的眼神更冷了幾分。
賈珍這混賬,打人還不算,事後怕事情敗露,毀了自己的名聲,竟然想出了“借刀殺人”的毒計!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就這麼被他打發到了九死一生的邊關!
若不是自己命大,加上這幾年拼死搏殺,掙下了軍功,隻怕早就成了一抔黃土!
這種深仇大恨,讓他怎麼“過去”?
讓他怎麼“往前看”?
更何況,賈琛心裡明白,當今聖上對賈府這些混吃混喝,毫無建樹後輩子弟早已是極度不滿。
看看眼前這位珍大爺,再想想那邊坐着的赦大老爺,哪個是省油的燈?
日後賈府傾頹,甚至抄家滅門,這兩人“功不可沒”!
自己好不容易掙下這侯爵之位,想要在這風雨飄搖的朝局中站穩腳跟,甚至更進一步,豈能容忍這兩個敗家玩意兒在家裡拖後腿?
自己現在還保留着這個賈姓,不是要給賈家當保姆的!
這兩個蠢貨,留在家裡就是個禍害。
指不定哪天就被那些盯着賈家的政敵當槍使,到時候引火燒身,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