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桃早上要出趟下鄉短差,定了五點的鬧鐘,爬起來時困的神魂颠倒,心中怨氣沖天,嘟嘟囔囔的穿衣服,滿臉都是沒睡醒。
梁峥向來睡眠淺,早在鬧鐘響起的瞬間就醒了,擰亮了床頭暖燈,靠在床頭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換個工作吧。”
語氣很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當初畢業時,他問她想去哪工作,她磨蹭了半天,才鼓足了勇氣,“我想當記者。”
這個回答讓梁峥略微驚訝,“你不是相關專業吧?”
“我打聽過了,我符合條件,能考上的。”
“記者很辛苦,你的體質恐怕很難适應。”
“我不怕辛苦。”
塗桃急急回答:“我以後好好吃飯,每天都鍛煉身體。”
梁峥沉吟了片刻,見她臉憋的通紅,手指緊緊攥着衣角,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松口答應了。
剛畢業,鍛煉一下也是好的。
哪知道,這一鍛煉就是兩年,膽子力氣都大了,脾氣也暴躁了,動不動朝他發脾氣。
其實這是好事情,他不怎麼介意,但這份工作不光有起早貪黑的辛苦,還摻雜着很多危險。
他不太放心。
塗桃不嘟囔了,也不理他,自顧自去洗漱,出來後開始收拾背包,什麼亂七八糟的一股腦兒全丢進去,明顯憋着氣。
又跑到床邊拿電腦,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看他。
“塗桃。”
梁峥看着她,語調微微提高,帶着不容置疑,“我在跟你說話。”
“聽到了聽到了。”
塗桃沒好氣道:“我工作做的好好的,憑什麼你說換就換!”
“你為什麼想當記者?”
梁峥沒有妥協,斂眉盯着她,五官在燈光和暗影的交替中明滅不定,“是因為你爸嗎?”
塗江河是忽然自殺的,毫無征兆,早上出門時還好端端的人,下午就被告知要在醫院的天台自殺。
塗桃趕過去的時候,趕上醫院停電,她跟着幾個消防員滿頭大汗的爬上樓頂天台,在開門的瞬間,隻看到了塗江河的一小片衣角。
樓下發出重物落地的聲音,伴随着陣陣驚呼。
她整個人崩潰,連滾帶爬到天台邊緣,從上至下的視角,塗江湖那高大的身體趴在地上,蜷成小小一團,刺眼的紅色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