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兩年宋佩知的恢複情況并不算好,負責康複的醫生說,身體情況是一個因素,另外就是情緒上的問題。
生病以前,宋佩知脾氣很好,塗桃從小到大,都沒怎麼見過她發脾氣,但生病後她就像換了個人,醫生說生過重病的人,性情上的變化是很正常的事。
她情緒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和以前一樣,壞的時候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見人就罵,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
她自己也能感受到變化,很多次哭着說自己是個瘋子,是個累贅,讓塗桃不要管她了。
或許事感知到自己身體的無力,康複訓練她也并不配合,隻艱難的走了幾步,便不肯走了。
小護士溫聲細語的勸,用近乎哄小孩子的語氣哄着她,讓她再堅持一會兒。
宋佩知不肯,在一聲聲勸慰中,情緒直接崩潰,大吼道:“天天走來走去,有什麼用,我就是個廢人,我要能好起來,早就好起來了!”
塗桃連忙推門而入,對小護士連聲道歉,上前安撫宋佩知的情緒。
發了脾氣,她似乎自己也覺得不安,眼睛不停的看向小護士,張了張嘴,低聲說了句抱歉。
小護士說沒關系,收拾了東西就出去了。
塗桃很久沒過來了,和她解釋這幾天出差去了,陪她坐了很久,等到她情緒穩定下來了,才試探道:“媽媽,我把奶奶接出來了,也在這家療養院,等她的檢查做完,我推你過去看看奶奶。”
宋佩知扭頭,渾濁的眼睛緊緊盯着她,臉上似乎有點别的情緒,并沒有她預想的高興。
“怎麼了?”
她有點不安,“是不舒服嗎?我去叫醫生過來。”
說着就要起身,手臂卻被一把拉住了,宋佩知此時才沙啞着嗓子開口:“你把你奶奶也安排進來了?”
“是啊,你們兩個正好可以作伴——”
“花了多少錢?”
宋佩知打斷她,表情竟有些猙獰,“我問過護士了,這裡一個月就要幾萬塊,你哪來的這麼多錢,能把我和你奶奶都安排進來?”
塗桃張了張嘴,想出聲卻被她再次打斷,“你小叔一家呢?當初他們欠你爸這麼多錢,現在看你爸死了就不肯還了,我手術的時候你小叔也不肯掏錢,現在連你奶奶的養老他們都不管,憑什麼!”
“媽,媽,你别生氣。”
塗桃見她情緒激動,連忙安撫,“小叔最近經濟上有點困難”
“什麼經濟困難!他哪次不這麼說,這種鬼話你也信!”
宋佩知用力推開她,一巴掌打了過去,“你現在還替你小叔說話,你忘了他之前是怎麼對我們的是不是!你有錢了有本事了,什麼事都愛往自己身上攬是吧?”
她激動的整個身體都在抖,嗓音尖銳穿刺她的耳膜,“你的錢是怎麼來的你不知道嗎!還有臉在這顯擺,我都替你丢人!”
這句話吼完,她自己也愣了下,眼神空了很久,忽然掙紮着想站起來。
塗桃顫抖着去扶,但被她推開,聲音變得很平靜,“我沒資格說你什麼,要不是我,你也不用過的這麼苦,是我拖累了你。”
“沒有拖累,不是拖累。”
塗桃抱住她的肩膀,眼淚砸下來,聲音埋藏在嗚咽裡,“你一定要好起來,不能丢下我一個,媽媽,求求你,别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