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常文坐在前廳,一聽顧不渝迎親過來,一面吩咐丫頭去叫柳意,一面吩咐陸家族裡的男丁隻裝裝樣子攔門便好,不要真多麼為難顧不渝。
陸家本家對着這門親事也沒多期待,見身着喜袍的顧不渝急忙堵在門上,問了他一首催妝詩就放他過去了。
一年僅七歲的小女童被抱着看新姑爺去娶她并不熟悉的堂姐,悄悄在哥哥耳邊說道:“哥哥,我看這位顧姐夫長得可真好看啊,他是新郎官兒,為什麼闆着個臉。我偷偷去看玉金姐姐,她是新娘子都不笑的。三爺爺坐在正廳也不開心。”
青竹般挺拔的年輕人抱緊了妹妹,“是因為着急,大家着急所以沒笑,我們鴛姐兒可以笑啊,等我們鴛姐兒成親,哥哥定讓你笑得最開心。”
小姑娘舔着喜糖,嘻嘻的笑着把頭埋進了兄長厚實的肩膀上。
她蓦然聽的哥哥一歎,但她不必知道為什麼,她會有為她打算一生的家人。
陸玉娘蒙上了蓋頭,被喜婆攙扶着往陸家前廳走去。
陸常文看着他女婿肅然無甚表情的臉也不磨叽。
他和柳氏盛服面北而坐,侍女等人扶着陸玉娘很快到了堂上,贊者唱四拜,陸玉娘随之四拜。
陸常文:“往之爾家,無忘恭肅。”柳意:“夙夜以思,無有違命。”
陸玉娘的伯母們随之:“無違爾父母之訓”。
贊者又贊四拜,陸玉娘又四拜。
拜别父母後,顧不渝起身乘馬,陸玉娘則由族裡的堂哥背着上了喜轎。
院外的炮竹被點燃,聲聲噼啪貼着正門的石獅子響起來,煙塵滾滾裡陸家女今日就出了門子了。
陸玉娘覺得這個親事成的實在安靜的不正常,這種有心人算計的大事自己不來看看成果簡直辜負了他的設計理念,果然不出意外的話意外來了。
“顧子遲,你我也算舊相識了,今日你大喜,本少爺特來喝你的喜酒如何?”
街頭轉角處白覺恭錦衣華服,手持折扇輕搖,得意之态乍一看比顧不渝還像新郎官兒。
他隻帶了幾個侍從,一看就是練家子,旁邊還跟了個狗頭軍師似的小厮。
陸玉娘心想難道這時候自己就有可能做寡婦了?
也行,她不介意望門寡的名聲,至于顧不渝,她隻能感歎一句世事難料,死道友不死貧道!
陸玉娘很是清楚,把自己賜給顧不渝,或者說把這一位小吏之女賜給名臣之後,不過是上位者羞辱顧不渝的手段而已。
龍遊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白覺恭就是在明示他顧不渝,在這,是龍盤着,是虎卧着。
陸家遭他嫌惡,顧不渝更是他眼中釘肉中刺。
一個得罪了布政史親侄子小吏之家的無寵長女,和一個把布政史親侄子得罪死了的落魄驕子,說起來還是姓顧的比自己危險些。
可惜顧不渝完全沒這樣的自覺,他皺着眉頭看向白覺恭活像見了瘟神。
他穿着料子陳舊、款式普通的婚服,硬是靠清冷如高巅之雪的氣質,和眼角眉梢中透出的俊逸把白覺恭壓了下去。
“顧某以為,今日之事白公子再清楚不過,怎麼編戲的也來登台子唱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