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娘不敢猜測褪去的幾絲紅暈是否讓她的情意淡卻幾分,她沒說出口的是蘭娣的農業天賦實在過人,她甚至有着更黑暗的想法,做了人家的妾就等同于拿捏住了蘭娣的本事。
她看着一滴接一滴的淚珠從那雙杏眼中流出來不再說話,拿了幹淨的帕子輕輕的擦拭着,像是摩挲一塊上等的璞玉。
良久,蘭娣道:“玉娘,論理我該答應的。一個奴婢,尤其是像我這樣無根無萍的人,能做主子家親戚的妾已是不錯的歸宿了。”
她說着,眼睛裡湧出了更大顆的淚滴,“可是,我,我認識了你和章嬸兒。章嬸兒的男人去的那樣早,章嬸兒也惦記了他這麼多年。”
“情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像你和姑爺,我知道,姑爺不是随意就和人近乎的,可你們也已經有夫妻的樣子了。”
“姑爺待你是有些情意的。我做了妾,就是老爺和未來夫人的奴才,若是和老爺有情意哪裡能不礙夫人的眼,竟不如沒情意一味混日子”
陸玉娘仍是一言不發,隻溫柔的注視着她,像是在包容她與世俗相悖的一切言語。
蘭娣忽的有了一股子勇氣,低喝道:“我又哪裡甘心,日後他隻和旁人親親近近的做夫妻。”
“這幾個月我都是拿了月錢的,我能養自己的,玉娘,我六歲就入府學規矩養自己了!”
陸玉娘見她着急忙道:“蘭娣,沒事的,别怕,既如此我回了他便是,咱們還過咱們的自在日子。”
蘭娣又一把拽住了她:“我,我知道,這也是不容易的,這一回,若回了隻怕再也沒有了。”
她說着,神情裡帶着愧疚般的羞窘,即便做妾也是讓她心裡湧起難堪的欣喜,起碼他對她有情意。
“我有些舍不得。”
這幾個字太輕了,如不是二人離得太近,陸玉娘竟以為她隻是嘴唇間碰了碰。
唉,能負責如此重要大事的男子哪裡會是什麼無能之輩,加之早就聽說過他又年輕長得又俊秀,對這樣優秀的男子動了心不是什麼稀奇事,又是雙方互有情意。
誰都得承認,眼看着齊王越來越好,就算是妾室的位置以蘭娣的身份也實屬難得。
猶疑之舉,人之常情!
陸玉娘思忖道:“便是愛慕他又怎樣,人有七情六欲,天王老子都管不住,你莫臊也别急,你再想想,無論怎樣,你都不要害怕回絕他之後的事情。”
“若你答允也應該是心甘情願,這種人生大事一定要想好了。要是覺得這幾日住這兒不舒服,就去嬸子家住,離得近我放心。”
蘭娣點點頭,靠在陸玉娘的肩上,陸玉娘輕拍着,像是在安慰迷途的孩童。
書房裡,顧不渝依舊是打工人的日常,魯生進來添茶。
顧不渝見他問道:“夫人呢?怎麼一上午都不見她。”
魯生忙道:“夫人在蘭娣屋子裡呢,兩人頭碰頭像是商量什麼。”
顧不渝是誰,抓重點小能手:“頭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