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夫人輕笑:“我知你心裡怨怪家人,你姑母說你前些日子也去了盛京府,你去了一趟總該知道,當日你父親所作所為是陸家最好的辦法。”
“玉印和你姑母,在咱們百柳兩縣出去,那是要叫人避讓的,在盛京府呢?”
她說着,語氣也憤恨起來:“竟入了賤籍!若不是白家敗落,好好的姑奶奶,孫少爺,就要永世做低人一等的奴仆!”
“玉娘啊,你也算是富貴鄉裡遊走過一回,若論見識,隻怕大伯母比不過你。我不信你還甘于過平淡日子!”
陸玉娘看族長夫人的眼神充滿贊賞,這些言論隻怕陸老爹都說不出來,她明白她的怨怼,她的不甘,還有她心裡隐藏而不能說的東西。
還用未來的生活質量去提點她,族長夫人果真不同凡響。
陸玉娘收了諷刺意味:“大伯母當知,嫁由不得我,旁的事情玉娘隻怕也是無能為力!”
族長夫人道:“我知曉你的難處,隻不過讓你提上一提。若陸族内有可用之人,就讓姑爺拔擢,若是不堪用,我們也不敢再去讨臉!”
她說這話陸玉娘是不信的,能說一次就有兩次三次繼而有無數次!
多多少少總能沾上些好處。
先是讓她說,其後便能背着她和顧不渝商議,庶民百姓本來就尤為不易,陸玉娘不想因為自己讓他們受官員傾軋之苦。
遼東衛的胥吏舊案雖然是為了扳倒白家所用,可死去的人不是假的,老婦人的慘劇是真實所發生的。
如果她阻擋不了這種趨勢,也不想成為幫兇!
但是,這隻能是她心裡美好的願景,終究是實現不了了。
想想最開始她與顧不渝成親時她所想的一切,真是一種近乎愚蠢的天真!
她是沒想過與顧不渝做長久夫妻的,這樣一來陸府必将成為她和離之後的靠山。
即便這個靠山不那麼硬氣,但對于一個獨身女子而言,想要在大晟朝活下去,光立女戶是不成的。
陸玉娘心内五味雜陳,留在顧家那裡存不得心,留在陸家這裡存不得身,終究還是要走上這條路。
“敢問伯娘,堪用與否當以何為标準?聽聞某朝選立儲君時,立賢立長之說嘈雜朝野,不過是長易看出,賢則不易察。”
“那以玉娘之意,該怎樣為賢?”
“玉娘年輕,也說不好。不如咱們娘兒幾個在這說些輕省話!”
族長夫人嘴角笑意越發濃了:“哦,那玉娘想說什麼話兒呢。”
陸玉娘環視屋内兩人:“如今我是顧陸氏,若有一日不再是顧陸氏,那咱們家裡頭該怎麼看待這位姑奶奶呢。”
族長夫人臉沉了下來:“你是好好的外嫁女兒,若無過錯顧家憑什麼休你!若真如你所言,你大伯他們必是會去要個說法兒,哪能這麼容易?”
哼!要說法,隻怕是利益交換,去鬧一場,讓人家手指縫兒撒些好處下來。
至于她,隻看陸玉印母子就知道了,要一輩子攀附陸家生活,要是這樣和一直跟着顧不渝沒有大區别。
陸玉娘臉也冷下來:“就憑我的娘家人得朝我相公要官兒!就憑我的娘家人得在婆家跟前兒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