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傍晚相對安靜的環境裡,這聲音像是一根無形的針,精準地刺入蒼瑩瑩的耳膜,直達她緊繃的神經末梢。
真的是他。聞子驕。
确認了這個事實的瞬間,蒼瑩瑩心中湧起的并非預想中的幸災樂禍,也不是“果然如此”的了然,而是一種更加複雜、連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情緒——擔憂。
一種真切的、無法忽視的擔憂。
他現在這麼小,這麼脆弱。一片葉子,一陣風,甚至一隻路過的螞蟻,都可能對他造成緻命的傷害。剛才她在大廳裡等的那十分鐘,他是不是就一直在這裡,看着她,等着她發現?他在這裡待了多久?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這個念頭讓她心髒猛地一抽。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動作輕柔得仿佛怕驚擾了葉片上的露珠。她屏住呼吸,慢慢伸出右手,攤開掌心,湊近那片綠葉。
“聞子驕?”她在心裡默念,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是你嗎?”
蚊子停止了扇動翅膀,似乎是聽懂了她的呼喚。它遲疑了一下,然後,極其緩慢地、試探性地,從葉片上爬到了她的指尖,又順着指尖爬到了她的掌心。
那細小的六條腿在她皮膚上移動的感覺,輕微得幾乎感覺不到,卻又清晰得讓她汗毛倒豎。她能感受到他微弱的體重,以及那雙翅膀偶爾扇動帶來的細微氣流。
如此渺小,如此不堪一擊。
蒼瑩瑩慢慢地、無比珍重地收攏手指,将他護在掌心,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寶。她站起身,走到旁邊一個相對僻靜的長椅上坐下,将手掌微微打開一條縫隙,低頭凝視着掌心那隻安靜下來的蚊子。
“你你今天到底去哪兒了?”她的聲音通過兩人之間那奇特的精神鍊接,直接傳遞到他的意識裡,帶着壓抑的怒氣,更多的卻是劫後餘生的後怕,“我以為我以為你出事了!為什麼不早點聯系我?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掌心的小東西動了動,那熟悉的、欠揍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雖然因為形态的原因顯得有些微弱,但那股子傲慢和不耐煩卻絲毫未減:
“吵什麼?老闆需要向員工彙報行蹤嗎?你以為我想這樣?”
蒼瑩瑩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合着她剛才的擔心都喂了狗!
“那你倒是說說,你這一天都幹嘛去了?不是說好七天嗎?怎麼今天就”
“誰知道你這破詛咒到底穩不穩定!”聞子驕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煩躁,“早上還好好的,在家看文件,突然就嗡!眼前一黑,再睜眼就趴在地闆上了!差點被我家掃地機器人給吸進去!”
蒼瑩瑩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然後呢?”她追問,語氣裡的擔憂已經被幸災樂禍取代了大半。
“然後?然後當然是選擇自救!”蚊子的聲音拔高了些許,似乎是發現蒼瑩瑩在幸災樂禍,“我試圖飛出來找你!結果呢?剛飛出窗戶就碰見一隻蜻蜓反正就是差點回不來了!”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蒼瑩瑩笑得前仰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