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冰冷的雨水像是被天空撕開的口子,嘩啦啦地傾瀉而下,砸在聞家别墅氣派的琉璃瓦和精心修剪的草坪上,濺起一片迷蒙的水霧。剛結束應酬,頂着聞子驕那張俊朗卻略顯疲憊面孔的蒼瑩瑩,驅車回到這棟她感覺既熟悉又陌生的巨大牢籠。
這幾天頂着聞子驕的身份行事,讓她身心俱疲。開會、決策、應付各色人等,還要時刻提防着不暴露自己“内芯”的秘密,這一切都讓她懷念起自己那個雖然普通但自由自在的小助理生活。
尤其是想到真正的聞子驕此刻正頂着她的臉,在她那溫馨的小公寓裡不知道在做什麼,她就一陣頭大。
車燈劃破雨幕,穩穩停在别墅門前。蒼瑩瑩推開車門,冰冷的雨點瞬間打濕了她(聞子驕)昂貴的西裝外套。她皺了皺眉,這身體雖然強壯,但淋雨的感覺同樣不好受。她快步走向屋檐,正準備掏出鑰匙,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大門旁邊的花壇陰影裡,蜷縮着一團模糊的身影。
“誰?”她下意識地低喝出聲,這屬于聞子驕的低沉嗓音在雨夜裡顯得格外有穿透力。
那身影似乎動了一下,卻沒有回應。蒼瑩瑩心中警鈴大作。
她借着門廊昏黃的燈光和偶爾劃破天際的閃電,眯起眼睛仔細看去——那是一個穿着單薄藍色裙子的女人,渾身濕透,像一朵被暴雨摧殘得奄奄一息的花,無力地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頭低垂着,長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和脖頸,看不清面容,隻有微弱的、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在雨聲中飄散。
是蘇洛瑤!
想到這裡,蒼瑩瑩(聞子驕的身體)幾步沖了過去。打着傘跑近了才發現,蘇洛瑤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凍得發紫,身體不住地顫抖,輕輕與自己對視了一眼。
“蘇洛瑤?醒醒!”蒼瑩瑩蹲下身,用聞子驕寬厚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觸手一片冰涼,仿佛沒有生命的溫度。雨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混雜着淚痕,更顯凄楚。
不能讓她待在這裡!蒼瑩瑩當機立斷,雖然她此刻是“聞子驕”,但骨子裡的善良讓她無法坐視不理。她咬咬牙,嘗試着用這具身體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将蘇洛瑤攔腰抱起。聞子驕的身體比她自己的強壯太多,抱起一個瘦弱的女人并不算吃力,但這種親密的肢體接觸還是讓她感覺有些别扭。
蘇洛瑤輕得像一片羽毛,軟軟地靠在她(聞子驕)的懷裡,無意識地發出一聲嘤咛。蒼瑩瑩抱着她,快步沖進别墅大門。
“阿姨!阿姨!快拿幹淨的毛巾和毯子來!”她用聞子驕慣有的命令口吻喊道。
聞家的傭人李阿姨聞聲匆匆趕來,看到“二少爺”抱着一個渾身濕透、昏迷不醒的女人進來,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複了專業素養,手腳麻利地取來了厚實的浴巾和羊絨毯。
蒼瑩瑩小心地将蘇洛瑤放在客廳柔軟的長沙發上,接過李阿姨遞來的浴巾,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始輕輕為蘇洛瑤擦拭臉頰和手臂上的雨水。她動作盡量輕柔,看着蘇洛瑤毫無血色的臉,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同情、憤怒,還有一絲源于那本狗血小說的荒誕感。
“給她找一套幹淨的睡衣換上,動作輕點。”蒼瑩瑩吩咐李阿姨,自己則轉身走向廚房,“我去給她煮杯姜棗茶驅驅寒。”
她不太熟悉聞家的廚房布局,但憑着記憶摸索着找到了生姜、紅棗和紅糖。看着鍋裡咕噜咕噜冒泡的深紅色液體,聞着那辛辣又帶着甜味的香氣,她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至少,她現在能為這個可憐的女人做點什麼。
等她端着熱氣騰騰的姜棗茶回到客廳時,李阿姨已經替蘇洛瑤換好了幹淨的睡衣,并用厚毯子将她裹得嚴嚴實實。蒼白的臉頰在暖黃色燈光的映照下,似乎有了一絲微弱的生氣。
蒼瑩瑩揮手讓李阿姨先下去休息,自己則坐在沙發邊,靜靜地等待着。她打量着蘇洛瑤沉睡的容顔,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覆蓋在眼睑上,偶爾會因為寒冷或噩夢而輕輕顫抖。這張臉,确實和小說裡描寫的“清麗倔強”有幾分相似,隻是此刻更多的是脆弱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