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風卷着河水的腥氣,吹得蒼瑩瑩裸露的胳膊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她抱着手臂,縮在24小時便利店門口最亮的那盞燈下,眼睛警惕地掃視着周圍昏沉的街景。綠化帶的方向一片死寂,仿佛剛才那聲沉悶的撞擊和壓抑的痛呼隻是她極度緊張下的幻聽。但掌心殘留的掐痕和擂鼓般的心跳都在尖叫着真實。
手機還貼在耳邊,聞子驕那邊傳來的聲音變得有些模糊,被聞奧天失控的咆哮和激烈的背景音蓋過。蘇洛瑤失蹤了?留下東西?是什麼?恐懼像藤蔓纏繞着心髒,越收越緊。
就在她思緒紛亂如麻時,一道刺眼的車燈由遠及近,伴随着引擎低沉有力的咆哮,撕裂了夜的沉靜。一輛線條冷硬的黑色轎車以一個近乎蠻橫的姿态刹停在便利店門口,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短促的銳響。
駕駛座車門打開,聞子驕一步跨了出來。他顯然來得極急,身上還穿着慶功宴那套昂貴的定制西裝,隻是領帶扯松了,随意搭在胸前,最上面的兩顆襯衫扣子也解開着,露出小片緊實的肌膚。夜風吹亂了他額前幾縷黑發,非但沒顯得狼狽,反而添了幾分不羁的野性。他眉頭緊鎖,眼神銳利如刀,第一時間掃向便利店門口的蒼瑩瑩,确認她完好無損後,那緊繃的下颌線才稍稍緩和了一絲。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一股混合着清冽須後水和極淡煙草味的氣息瞬間籠罩了蒼瑩瑩,奇異地帶來一絲安全感。
“上車。”他言簡意赅,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順手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蒼瑩瑩還沉浸在剛才的驚吓和聞奧天咆哮帶來的沖擊中,腦子有點懵,下意識地就往副駕駛挪動腳步。
“等等,”聞子驕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和怨氣?“剛才散會時,是誰斬釘截鐵地說‘不用麻煩聞總了,我自己能行’?嗯?我是不是問過你要不要送?某人當時下巴擡得比天鵝還高,說什麼‘聞總日理萬機,不敢勞駕’?”
蒼瑩瑩動作一僵,半隻腳已經踏進了車裡,聞言猛地回頭。昏黃的路燈勾勒出聞子驕挺拔的身形,他微微側着頭,唇角勾起一個沒什麼溫度的弧度,眼神裡清清楚楚寫着“看你現在怎麼嘴硬”。
一股無名火“噌”地就冒了上來,瞬間沖散了部分恐懼。蒼瑩瑩站直身體,梗着脖子反駁:“我那是體諒你!誰知道聞大總裁這麼有空,前腳還在處理親哥的家務事,後腳就能飛車過來嘲笑人?”她故意把“嘲笑”兩個字咬得很重。
“嘲笑?”聞子驕挑眉,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幾乎将她完全籠罩在陰影裡。他微微俯身,距離近得蒼瑩瑩能看清他眼底因熬夜和緊繃而泛起的細微血絲,以及那抹毫不掩飾的審視。“蒼助理,我隻是在陳述事實。你體諒我?體諒的結果就是把自己弄到便利店門口吹冷風,還得我這個‘日理萬機’的人巴巴趕來救駕?”
他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額發,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酒氣。蒼瑩瑩心跳漏了一拍,臉頰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她有些狼狽地别開臉,嘴硬道:“誰、誰要你救駕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而且”她聲音低了下去,帶着點自己也未察覺的委屈,“誰知道會有人跟蹤啊!吓都吓死了,你還在這說風涼話”
最後那句嘟囔,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卻精準地戳中了什麼。
聞子驕眼底那點刻意為之的冷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他盯着她微微發白的側臉和緊抿的唇瓣看了幾秒,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