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廠長歎息一聲,很認真的道:“即便如此,你也不一定要下鄉啊,就算你渴求親情,可他們也未必能給你你想要的,若是和沈家人一樣”
李廠長沒有見過崔父崔母,隻是從人心的陰暗面去考量這事。
崔靜苒知道李廠長這麼說也是為了她好。
畢竟上輩子即便她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親生後,也猶豫過要不要回崔家。
可她對崔家的所有認知,都存在沈寶月的口中。
沈寶月說,崔家重男輕女,對她非打即罵,她過的極為辛苦。
也是因為如此,沈家人對沈寶月心疼憐惜,對崔家人也是怨氣十足,甚至還将這怨氣給移嫁到崔靜苒的身上。
若非最後他們将自己也扔到了崔家所在的牛棚,她怕是這輩子都不知,崔父崔母為了找她,付出了什麼。
他們在自己前世最後的時光裡,所給予她的真誠和溫暖,讓崔靜苒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報答。
隻是前世的事,崔靜苒總不好直說。
她擡起濕潤的眼睫,目光澄澈如秋水:
“李爺爺,人活一世,總要弄清楚自己從何處來的。沈家待我如何,您比誰都清楚,他們就像是水蛭一樣,趴在我的身上吸食着我的血液。”
“他們利用我,再給我小恩小惠,讓我為他們肝腦塗地。”
“我心裡明白,他們對我的好從來都不純粹,可我想着,哪怕是利用,哪怕是假裝,隻要他們能裝一輩子,我亦甘之如饴。”
“可沈寶月才回來,她甚至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說,沈家人的視線就全部都圍着她轉,李爺爺,我累了。”
“我總是忍不住的想,我的親生父母會不會也在一直等着我?他們如果知道我過的這麼不好,會不會心疼難過?”
崔靜苒緩緩的述說着,不疾不徐,卻讓人的心忍不住跟着沉淪。
李廠長和李萍爺孫兩聽着崔靜苒的話,紛紛紅了眼眶。
這些年,崔靜苒過的太苦了。
哪怕外表上光鮮,可那都是她拼命努力争取來的。
“苒苒”李萍聲音哽咽,輕輕喚了一聲。
崔靜苒擡眸,視線堅定而真誠:“我想見見他們。”
崔靜苒的聲音不大,卻堅定,像春日裡破土而出的新芽,帶着不容摧折的力量。
李廠長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少女,那雙眼透着執拗而堅定的模樣,似與其六歲時,非要來他家幫忙做飯打掃衛生時的執拗模樣重疊。
李廠長恍惚了一瞬,随即皺着的眉頭松了下來,無奈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