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全小區都誇他們是心疼女兒的好父母呢!”
我渾身發冷,原來買菜時背後的那些指指點點,不是好奇,是唾棄!
“你當他們隻是訴苦?”老張冷笑,“人家天天在小區開批鬥會呢!”
她學起親家母哭哭啼啼的腔調:
“那惡婆婆嫌我們是土包子,非逼我們去上學,回來還得給她端洗腳水!”
“克夫命的老寡婦,還見不得我們夫妻恩愛!”
“買菜?誰知道是不是去會野男人!我們老兩口想出門都沒錢,她連親孫子都苛待!”
我氣的臉色發黑,老張連忙安慰:
“别氣!咱們鄰居誰不知道實情?”
她壓低聲音,“當初他們空着手住進來,可是逢人就誇女兒孝順,接他們上大學,享福來了。”
“現在倒打一耙,真當大夥兒都瞎了?”
她重重捏了捏我的手:“跟你說這些,是讓你醒醒神,别傻幹了!你當牛做馬,人家還嫌你死得慢呢!”
這句話一下說到了我心坎裡。
我突然覺得這場誤診竟是老天開眼。
要不是這一出,我怕是要給他們當一輩子老黃牛。
取到丈夫的牌位,我轉身大步離開。
老張追出來加了我微信,她紅着眼眶說:
“當年咱們這群人裡,就數你最體面。”
“好好生活,别最後還不如我們這些老文盲!”
我踏着輕快的步子回到老家。
鄰居們見我回來,個個喜出望外,這個幫忙擦窗,那個幫忙鋪床,說說笑笑間就把屋子收拾得亮堂堂。
送走大家,我長長舒了口氣。
原來卸下“媽媽”“奶奶”“婆婆”的擔子,身子能這麼輕快。
晚上,我哼着歌做了一鍋加麻加辣的麻辣香鍋。
紅油滾燙,辣得直吸氣。
臨睡前我發現,這半日按自己心意活着,比前半生都痛快。
手機上不斷有消息提示,我直接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