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住院後,親戚已全借了個遍,可實在是太窮了,隻能湊個百。他不敢跟工友們透露具體實情,隻說母親生病急用錢,怕說了實話,大家擔心他還不起,更不願借了。
大家賺錢都不易,老譚問了不少工友,願借的也都是百來塊。他也知道老王每個月都要寄錢回家,可實在是沒轍了,這才拉下臉問了老王。沒想,老王還真答應了,想着老王興許還有些閑錢,還錢的事才拖了幾天。可始料不及的是,老王今天要起債來直接撕破了臉。
“過些時日,我會想辦法還欠老王的錢,但現在是真沒有。”老譚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
郝山心裡發緊,這借貸糾紛真是,真是不知說啥才好。借錢的時候稱孫子,借了之後就是大爺。
“為了這事,丢了工作,再把自己搭進拘留所,你甘心?”郝山覺得,不把後果給老譚說清楚,這事就是個死循環。
“那怎麼行?家裡還等着我賺錢呢,如果我進去了,拿什麼錢還債?”老譚脫口而出,急得額角青筋突起,臉色漲紅。
1号詢問室裡,老王言之鑿鑿,“錢要不回來,不跟他鬧上一架,你們也不會來主持公道。”
潘向前氣不打一處來:“把我們當槍使,你可真能耐啊!你想讨回自己辛苦錢的急切心情我們能理解,但如果你們倆這次打架構成了輕傷,是要入刑的。萬一情況更糟,你想過後果沒有?”
夏雨樂光潔的眉頭都皺成了一道淺川,手不停歇,飛快地記着筆錄,實在想不通這些人的想法怎麼如此簡單粗暴。
“你們打架,我們公安機關确實要依法介入,但你看看現在的自己,讨到便宜了嗎?醫藥費要不要出?工作還要不要幹?”潘向前一連三問。
潘向前把手中的筆一扔,雙手交叉于胸,沉聲道,“你當法律是兒戲?”
“我哪敢?我不過想拿回自己的錢。”老王嚅嚅答道,眼角偷瞄着潘向前,心裡犯起了嘀咕:難道這種以暴制暴的方法果真錯了?
潘向前也不搭話,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老王,過了一會兒突然問:“你和老譚,誰挨得揍多一些?”
老王一愣,反應過來着急忙慌答道:“我們倆都差不多,沒事,就是看着好像有點吓人,但都是皮外傷,一點也不嚴重。”他連連擺手,像是要扔燙手的山芋。
潘向前又不搭話了,訊問室突然陷入了沉默,安靜地讓人心慌。
“警察同志,那我該怎麼辦?”老王慌了神。
“現在知道怕了?”潘向前神情嚴肅,他是真的生氣他們不敬畏法律。頓了頓,潘向前開口道,“如果你們願意調解可以試試,不願意的話就走民事訴訟或者等傷情鑒定。”
“你說的是打官司?不行,打官司我可不幹,都鄉裡鄉親的,回頭村裡說起來難聽。”老王連連搖頭,“老譚平時人還挺老實的,不過這次的事,做得不地道。”
“《治安管理處罰法》第九條規定:對于因民間糾紛引起的打架鬥毆或者損毀他人财物等違法治安管理行為,情節較輕的,公安機關可以調解處理。經調解未達成協議的或者達成協議後不履行的,公安機關應當依照本法的規定對違反治安管理行為人給予處罰,并告知當事人可以就民事争議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潘向前問道,“你願不願意接受調解?”
老王想了一會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聽你的,警察同志,但錢的事必須給個說法。”老王的終極目标就是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