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一名拓錦人在一起,這也算一種叛國吧。
那麼多人死在拓錦人手中,自己卻對一名拓錦人生出不一樣的情愫來,自己對得起那些枉死的人嗎?
沈棠想起被貫穿的文兒,想到福光寺那頓“盛宴”,想到曾見過一面後便再也沒見到的那些貴女,想到喬馨月臉上那道猙獰的疤,想到路邊那些被啃食的隻剩殘肢的屍體。
“殿下可否見過那些慘死的大嶽女子?可否看過一群拓錦男子奸淫一個大嶽女子?可否見到過一路上随處丢棄的大嶽女子屍骸?可否嘗過大嶽女子做成的肉羹?”
“若此刻你我身份調轉。是我大嶽霸占了你拓錦江山,殺你父兄,淫你妻女,當着你的面逼你母親跳那些豔舞,你又會如何呢?”
完顔骨都一挑眉,一雙黑眸瞬間變作一潭冰。
“兩國交戰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們大嶽皇帝連死的勇氣都沒有,為苟且活着用妻女來換,如何說是我拓錦的錯?何況這一切也并非我指使,你為何要拿我做比喻?!”
“我知你心中難過,聽說你被擄,我不顧父皇那邊,不管不顧連着騎了十幾個晝夜跑死兩匹馬回來護你,你卻這般質問我,視我做仇敵,難道你還要殺了我為你大嶽報仇嗎?!”
車内瞬間寂靜,比車外還冷。
兩個人就這麼互相盯着,直到沈棠先垂下了頭。
她确實有些激動。
“若不是你留我一枚鹿符,此刻我也同那些女子一樣,不是慘死就是淪為玩物,我剛被帶到福光寺時,聽着那些慘叫,看着那些死屍,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想到自己在福光寺宴席上靠着智慧僥幸活下來,想到自己這一路提心吊膽,沈棠泣不成聲。
她一哭,完顔骨都心立刻就軟了,趕緊摟她入懷,撫背安慰。
“我拓錦雄師戰無不勝,但絕不會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大行殺戮,更不會淫人妻女為樂。”
“此事皆由渾樸一人而起,日後等我登基為帝,定然會還那些枉死的人一個公道。”
敢觊觎他完顔骨都的女人,便是再大的軍功也是個死。
悶在沈棠心中一個多月的恐懼與壓抑、未知此刻全都宣洩而出。
她在完顔骨都懷裡放聲痛哭,直到哭累了昏昏沉沉睡過去。
再睜眼,已在驿站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