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含住血噗地吐到男人眼裡,厲聲喝問:“你是誰?!”
男人捂着眼滾到地上倉皇跑了出去,沈棠想去追奈何身子動彈不得,索性睜着眼一直到天明。
直到天色微亮,身體裡藥效褪掉,沈棠才爬起來,滿屋翻找一番。她走到外屋又看了看已經冷掉的洗澡水,才恍然大悟。
迷藥下在水裡,當時水熱,藥滲透肌膚,随着髒器深入骨髓,等到她睡着才起了效果。水冷後藥早就全部融化,消散于無形,真可謂神不知鬼不覺。
沈棠心道:沒想到這府中竟有制香高手,自己初來乍到就被上了一課,若不将此人找出來,自己如何能得老夫人歡心?
還如何從這裡逃出去?
思量間,管家來尋她。
沈棠跟着管家去了東跨院,這處院子掩在樹叢中,仿若世外桃源,入院便覺渾身暖和,與外面的嚴寒形成對比。
院中随處可見小小的溫泉和流水潺潺,霧氣缭繞中彌漫着一股花香與藥香混合味道,沁人心脾。
沈棠隻覺得自己一雙眼珠子不夠觀瞧,眼見管家走遠,趕緊快步跟上去,進了正堂。
堂上坐一老夫人,鬓發皆白,閉着眼,身穿墨綠色錦緞,胸前挂一串綠松石做的佛珠,左手裡還捏着一串小紫檀木佛珠,口中念着佛咒,細聽之下竟是嶽語。
管家報上沈棠姓名,随後侍立一旁。
沈棠立在堂中,向老夫人恭敬行禮,行的卻是大嶽的叩拜禮。
“這是什麼規矩,在我拓錦卻行你們嶽人之禮?”
老夫人沒有睜眼,語氣卻帶着一種威壓。
沈棠沒有起身,依舊跪着用拓錦語答話:“回老夫人,奴自大嶽而來,一路所見山河破碎,如今山河異姓,天子為虜,入浣衣院以來心性已磨滅,隻盼能以所學服侍好老夫人,得您庇佑垂青。”
“拓錦所行乃是抱見禮,老夫人是奴主子,奴不敢以下犯上,因而對您行叩拜之禮。”
沈棠一番話中有真有假,但正因為如此才叫聽者分辨不出。
老夫人手中佛珠停住,她睜開眼,俯視着沈棠,“那便拿出你的真本事來吧。”
沈棠剛剛一路留心觀瞧便是想要揣測出這老夫人的喜好,聽見她的話連忙向其讨要三味調料。
“還請管家幫我拿竈間三物:桂皮、八角和小茴香。”
管家疑惑心想這是要炖肉?但見老夫人不說話便吩咐下人去拿。
等三樣東西擺在沈棠面前,老夫人依舊沒有叫她起身。沈棠隻得跪着将這三樣搗碎成齑粉,混合後過篩呈遞上去。
“奴剛一路過來,瞧見這院中亭台水榭四時如春,想來老夫人上了年歲一是畏寒,二是腸胃消化略差,三來便是腿腳關節有些炎症。這三物皆是平常之物,都有溫中散寒、理氣和胃、抗菌消炎療效,老夫人每日可将這粉末加在飯菜中,或是灑在浴盆中,亦可調香熏制,挂在床幔邊,天長日久自見功效。”
“起來吧。”老夫人微勾手指,喊沈棠上前,“你走近了瞧瞧,我還有何症狀?”
沈棠起身上前,看出她眉目間有憂愁,但卻想不出這樣的府邸中最尊貴的人會有什麼愁事,便照直說了。
“老夫人尊貴,奴肉眼凡胎瞧不出。”
“那今後你便留在我身邊好好觀瞧,若再瞧不出便滾回你那浣衣院去吧。”
沈棠趕緊謝恩,求她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