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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元十八年,天有異變。
兩個時辰前,洛陽城以北數裡有地龍翻身,幸得洛陽令反應及時,才勉強止住了城中亂象。雖未死傷慘重,但靠城牆根搭建簡陋窩棚的黔首卻徹底失了居所,正三三兩兩披着樹皮枯葉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手腳黢黑的孩童看着灰蒙蒙的夜空,趴在婦人的懷中啜泣,就算他年歲小,不知事,也能感到雙親的愁苦。
底層黔首自然不知道未央宮裡宣室殿的燭火通明,亮了一整夜。
“國庫空虛?!荒唐!”慶帝的臉色陰沉的都快滴出了水,手邊的鎮紙都差點擲到了戶部尚書的腦袋上。
但礙于色澤油潤的玉麒麟鎮紙價值不菲,他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從牙縫裡擠出句陰陽來,“今年的稅賦送到你那兒才多久,現在連赈災的銀子都掏不出來了!王尚書是屬貔貅的吧?”
龍椅下的重臣們垂着腦袋,努力縮小着存在感,生怕被陛下想起前些日子朝會上,他們為了從戶部多扣些銀子,揮舞笏闆招呼對方腦袋的情景。
這府庫空虛好像有他們兵部、農部、工部一份。
至于胡子花白的王尚書則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喘。
努力裝死。
殿内一片死寂。
但外頭忽然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還沒等慶帝發怒,便有位禦前伺候的内侍滿臉惶恐地跑了進來,“陛,陛下,外面不,是天上!”
内侍嘴唇顫抖好半晌才将舌頭捋直,“天,外頭的天,裂開了!”
“什麼?”
慶帝蹙起眉頭,懷疑是徹夜商議赈災事宜,導緻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錯。
但内侍此刻滿臉的驚恐做不得假,恐怕外頭确有蹊跷。
慶帝摩挲着扳指,在心裡冷笑一聲,沒想到地龍翻身的事兒還未解決,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跑他跟前裝神弄鬼,他倒要看看是誰嫌自個命太長,想早點見祖宗。
但當他帶領諸位重臣走到廊下,朝外看去,便被眼前景象驚得瞳孔驟縮。
就見剛破曉的天空尚未被淺金色的晨曦暈染,就被奇異的瑩白光芒籠罩,而這耀眼奪目的光芒源頭,正是塊近乎與天同寬與地齊平的巨型光幕。
這絕不是術士能弄出的騙人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