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大石頭村。
鋪着炕席的破土炕上,沈秋菊瘦骨嶙峋的手指抓着破舊的老花棉被,眉心擰成疙瘩,仿佛交織着一個女人的半生疾苦。
幹裂的嘴唇每開啟一下,都會牽扯唇上的血口子加深幾道,卻阻止不了她一聲一聲呼喊兒子的小名。
“小寶!”
一聲驚呼,沈秋菊睜開蓄滿淚水的赤紅雙眼,惶恐的四處張望。
熟悉的土坯房内,貼滿報紙的牆壁,還有炕角疊的整整齊齊的小孩子衣服,她确定,這是她和兒子小寶的屋子。
沈秋菊的瞳孔瞬間放大,她不是死了嗎?
怎麼會安然無恙的躺在熱炕上?
正想着怎麼回事,屋外傳來婆婆的破罵聲,“人家媳婦老早下地收谷子,你可好懶在屋裡裝死,讓我伺候你,我呸!”
狠狠啐了口痰,瞪着身邊挑豆子的孫子。
沈秋菊下意識的看向日曆,83年8月27号赫然入眼,她驟然心驚。
她竟然重生了?
沈秋菊又驚又喜,眼底卻浮現了恨意。
前世,她和丈夫孫彥軍是包辦婚姻,結婚一年生了兒子小寶,而後給小叔子娶了媳婦。
可結婚沒多久,小叔子就突發意外死了。
喪事辦完,婆婆讓孫彥軍照顧有孕的弟媳柳青青,勸她體諒,随後柳青青随軍,她暫留鄉下。
五年裡,她孝敬公婆,操持家裡大小事,卻始終不得婆婆待見。
幸好有公公護着她們母子,才沒被趕出孫家。
可公公前一年病重,書信孫彥軍寄錢回家,直到公公離世都沒見到人,婆婆将錯怪在她身上,整日打罵她們母子。
後來收到孫彥軍的信,她數着日子盼着丈夫回家,卻突發了山火。
她救婆婆燒成重傷生命垂危,孩子卻永遠的離開了她。
在生命最後時刻,她看見孫彥軍摟着弟妹柳青青的腰,婆婆抱着小孫子,其樂融融的消失她眼底。
沈秋菊閉了閉酸澀的眼睛,這輩子她不能重蹈覆轍,于是掀開被子下地,出了屋子。
“媽,收完谷子我進城找彥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