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面色一愣,身軀輕顫,卻是回頭。但見遠處,一道素白倩影緩緩走來。
她背負長琴,素衣輕擺,三千墨發,披散垂腰,恬靜幽幽,如那九天玄女,聖潔無比。
她這是?
李夜見荊無悔如此模樣,心中卻是掠過一絲疑惑,不明所以。
在荊無悔身後,阿越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荊無悔,小小稚嫩的面龐之上複雜無比,時而懼怕,時而擔憂,時而又是泛起一抹淡淡的恨意。
“無悔啊,這一次是否能壓制它,又得全靠你了。”老村長荊莫歎了口氣,蒼老的面龐之上泛着一抹不忍,愧疚地開口說道。
荊無悔搖頭,神态平靜,話語間也是不起一絲波瀾,輕聲道:“村長爺爺,您不必内疚,身為荊氏一族的聖女,壓制它便是無悔一輩子的使命。”
“唉!”荊莫重重歎了口氣,渾濁的眼瞳也略是有些濕潤,顫聲喃道:“隻是苦了你啊…”
荊無悔沉默苦笑,薄唇輕抿,目光凝重地望着從黑洞之中延伸而出的那根紫色藤蔓,身形卻是緩緩上前,走向祭台。
她那消瘦羸弱的身軀在此刻竟是對這紫色藤蔓絲毫不懼。
方才還盛氣淩人的紫色藤蔓在見到荊無悔之時,兇戾之氣頓時一滞化為虛無,整個龐大的身軀似是懼怕荊無悔一般往黑洞之内縮了縮,随後卻又極其不甘的探頭上前,身軀掙紮不已。
“孽畜。”她緩聲道。
月光柔柔,仿若那沉眠的酒,散發着一抹淡淡的醇香,令人聞之,心醉莫名。
荊無悔将背負長琴取下,置于祭台,盤膝而坐。
月色似是為她披上了一層清冷紗衣,如那夜幕之下的冰蓮,恬靜綻開,香氣四溢。
她曲指輕彈,琴弦蕩蕩,幽幽音調起伏而起,似那九天玄曲,深山暮鐘,透着一抹滲入心脾的淡淡悲涼。
月華之下,素衣玉指,伊人獨奏,琴音渺渺,自九天來。
那自古琴之上蕩漾而開的道道音波,彼此縱橫交錯,如漫漫天網,沖着紫色藤蔓籠罩而去。
而紫色藤蔓卻極是懼怕這音波構成的天網,身軀劇烈掙紮,卻仍是抵不過天網之威,那無聲嘶鳴透着一股詭異之極的兇戾之氣。
紫色藤蔓終是被天網束縛,通體周身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音波所構成的天網将其牢牢困住,令之難動分毫。
見這孽畜被天網牢牢束縛,荊無悔明顯松了口氣,起身走向紫藤,玉指并攏,娴熟無比的在身前結出幾道手印,目光微淩,卻是輕聲念道:“諸天神靈,閻羅鬼戾,奉我血軀,化為殇魂,引煞入體,煅之歸元,一句祭曰,燃血離咒!”
燃血離咒?!
人群之中,李夜聽到荊無悔念出這四個字,心中莫名一緊,卻見荊無悔白色素衣烈烈作響,如瘋魔狂舞。
而她整個人竟是緩緩漂浮半空,玉脂肌膚,片片殷紅,四溢而出,印在那素白衣衫上,竟是如針芒一般耀眼刺目。
瞬間,她整件白色衣衫便是化作了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