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坐在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口袋裡的糧站票據。
陽光斜斜照在孫經理油光發亮的腦門上,對方正捏着鋼筆在報價單上寫下一串數字,筆尖在紙張上拖出沙沙的聲響。
“種豬每頭八十,種兔一對五十,牛羊等,廠長暫時不打算出售。”
孫經理将單子推過來時,“這價格,我可是看在你的養殖場剛起步的份上。”
陳年盯着報價單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餘光瞥見窗外工人正把發黑的玉米粒倒進攪拌機
他忽然伸手按住單子,指尖在“豆粕飼料“四個字上輕輕一點。
“聽說縣裡的飼料配方能縮短出欄時間?”
孫經理的瞳孔猛地收縮,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搪瓷杯裡的茶葉梗上下翻騰。
“胡說,沒有這事兒,廠裡辦事,都是按照規章制度來的。”
陳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孫經理,對方果然壓低聲音湊近,蒜味混着煙臭撲面而來。
“不過陳老弟要是長期合作”
他頓了頓,手指在報價單邊緣搓了搓。
“縣裡的技術員每個月都來指導,飼料配方也不是不能商量。”
陳年佯裝心動地往前傾了傾身子,忽然聽見後院傳來鐵門開合的響動。
透過蒙着油污的玻璃窗,他看見兩個工人正将印着“臨江糧站“的麻袋往闆車上搬,麻袋口露出幾粒黴變的玉米。
“孫經理,你們這飼料裡,摻的是糧站的糧食吧?”
孫經理挑挑眉,目光閃躲,不打算正面回應。
“這和陳老弟無關,你看這筆生意”
陳年依舊不搭話,看的孫經理心裡着急。
他趁着廠長不在,特意報高了價格,就是打算宰陳年一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