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那頭黑熊!”譚正平喉間發緊,話音裡浸着顫意。
生死攸關之際,他指尖一抖,“砰”地扣動扳機。
可荒草沒過膝蓋,射程超出獵槍極限,鉛彈擦着熊耳墜入泥土。
震耳欲聾的槍響驚得林鳥撲棱棱飛起,那頭足有兩人高的黑熊蓦地立起,黑亮的鼻尖在風裡翕動,突然将血紅的目光釘在司明遠身上。
它胸腔裡滾出悶雷般的低吼,前掌拍得腐葉飛濺,龐大的身軀竟像山崩般壓過來。
司明遠接連扣動扳機,黃銅彈殼叮鈴落地。
他當然知道熊膽在黑市的價錢——整張熊皮能換半頭牛,熊肉夠全村吃半月。
可這畜生反常得緊,子彈打在肩胛隻冒血花,它卻像感覺不到疼,反而越沖越快,嘴邊垂着的涎水濺在野草上,砸出一個個濕印。
“得引開它!”司明遠咬破舌尖,在彈匣打空的瞬間轉身就跑。
腐葉在靴底發出碎裂聲,身後的喘息卻越來越近。
他眼角瞥見黑影一閃,本能地側身翻滾,卻還是被熊掌帶過肩頭,獵裝布片紛飛,後背傳來火辣辣的鈍痛。
黑熊撲了個空,巨掌拍進腐殖層,濺起半人高的草屑。
司明遠借着地勢滾到岩石後,趁它甩頭的間隙,将三棱軍刺從槍管下抽出。
刀身映着斑駁樹影,他屏息數着黑熊的腳步聲——三、二、一!當毛茸茸的黑影掠過石面時,他猛地躍起,軍刺帶着風聲紮進熊臀。
血泉噴在他手背上,溫熱黏膩。
黑熊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尾巴掃斷碗口粗的灌木,跌跌撞撞往林子深處竄去。
司明遠追出百來步,隻看見它消失在蕨類植物叢中,地上拖出的血迹比野莓還要鮮豔。
他按了按發疼的肩胛骨,掌心觸到皮下凸起的骨茬——怕是摔斷了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