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遠敏銳地從孟秀花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與萬念俱灰的神情,那是一種被生活徹底碾壓後的死寂。
他不禁在心底歎息,湯富松的離世,竟将這個曾經鮮活的女人擊打得如此支離破碎。
“嫂子,你還年輕,往後的路長着呢,别往牛角尖裡鑽。”司明遠耐着性子勸慰。
然而孟秀花卻沉默如初,眼神空洞得如同幹涸的井,與往昔那個走路帶風的潑辣女子判若兩人。
司明遠滿心狐疑,不過短短幾日,秀花嫂究竟經曆了什麼變故,才會變成這般模樣?
“撲通!”院外突然傳來異物墜地的聲響,司明遠眉峰微蹙——分明是有人翻牆入院的動靜。
這時,孟秀花的瞳孔終于泛起一絲細微的波動,低聲道:“聽見了吧?每天都有好幾撥人來砸門。”
司明遠怒意騰起,擡腿便要出去教訓這不速之客,卻被孟秀花一把拽住衣袖。
她輕輕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秀花,開門呀!”窗外飄進一個輕佻的男聲,“隻要你讓哥上回炕,明兒準給你送五斤小米。
富松那慫貨沒福氣,讓哥來疼你咋樣?”
司明遠隻覺一股熱血直沖頂梁門,這是哪兒來的無恥之徒!他正要往外沖,孟秀花卻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沖他使眼色。
“别裝睡了!”男人的聲音愈發下流,“富松都多久沒碰你了?哥能讓你嘗嘗做女人的滋味,保準讓你懷上大胖小子。
”孟秀花終于忍無可忍,厲聲喝道:“再不滾,明兒我就去公社告你耍流氓!”
“呸!裝什麼貞潔烈女!”男人雖壓低聲音,話卻污穢不堪,
“誰不知道你早跟司家莊那姓司的睡過了?老子都不嫌棄你髒,你還擺架子?”
孟秀花氣得渾身發抖:“你再不走,我現在就喊人,讓街坊四鄰都來評評理!”
“行,算你狠!”男人罵罵咧咧地腳步聲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