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屍體面容消瘦,尖嘴猴腮的模樣甚是惹人注目,滿臉的絡腮胡雜亂地生長着,仿佛許久未曾打理。
其腹部與頭部各有一處槍傷,鮮血早已凝固,在黯淡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詭異。
司明遠緩緩蹲下身來,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仿若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他擡手輕輕揉了揉眉心,而後借着那微弱的光線,仔細地端詳着彈孔的位置。
心中猶如高速運轉的齒輪,飛快地盤算着各種可能。
回想起當時的情景,自己分明是在院牆邊,離此地少說也有二十多步的距離。
彼時天色漆黑如墨,即便手中舉着槍,恐怕也難以清晰地鎖定目标,更别提要精準地命中頭部了。
如此看來,這一槍極有可能是那個趁亂溜走的槍手所為。
“還有個殺手跑了!二蛋叔,你帶着幾個人仔細地搜一搜!”司明遠猛地直起身來,聲音中透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凝重。
孫二蛋聽聞此言,心裡不禁一緊,忙不疊地應了一聲,随即擡手一揮,招呼上孫海龍等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抄起牆角放置的木棍,便匆匆朝着院外沖去。
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肆意晃動,晃得人眼睛都有些暈眩。
這邊的動靜方才興起,司德貴便急匆匆地披着棉襖趕了過來。
他凍得直搓雙手,口中急切地問道:“這是咋回事啊?咋還動起槍來了?”待看清地上的屍體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唇微微顫抖着,哆哆嗦嗦地向旁人詢問緣由。
在得知事情的經過後,他趕忙吩咐身邊的小子去通知張中華。
段林霜扶着門框靜靜地站着,臉色比起身上穿着的棉襖還要蒼白幾分。
她手裡緊緊地攥着一方帕子,用力之大,仿佛要将那帕子絞出水來。
她的目光始終落在司明遠肩膀上滲血的衣裳上,眼中滿是心疼與後怕,淚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聲音也帶着一絲哽咽:“小司啊,這些到底是什麼人啊?要是你當時沒帶槍的話”話未說完,她便已泣不成聲,後怕的情緒如潮水般将她淹沒,使得她渾身不由自主地發顫。
白柔站在段林霜身旁,方才從屋裡出來時,她尚處于驚魂未定的狀态。
此刻見司明遠安然無恙,那顆懸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下半截,可後怕的感覺卻依舊萦繞在心頭。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堅定地說道:“必須查清楚此事!不然的話,這日子可真就沒法過了!”回想起剛才槍聲響起時,宛如爆豆子一般密集,她躲在屋裡,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沖出去,卻被段林霜死死地按住了。
司明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方才被流彈擦過,所幸隻是破了層皮。
之前白柔已經細心地給他抹了點藥膏,此刻傷口已經不怎麼疼了。
他微微直起身,試圖讓語氣顯得輕松一些,說道:“說不定是山上的土匪呢,想着趁着夜裡摸黑下山,來咱這兒撈點好處。
”他這樣說,不過是臨時想到的借口。
在尚未查清底細之前,說是土匪倒是最為省心的,總好過招來衆人七嘴八舌的猜測。
白柔本就聰慧過人,腦子轉得極快,立刻順着司明遠的話接道:“對對,肯定是土匪!估摸着是瞅見咱家莊子殷實,便起了搶劫的心思!”說着,她偷偷地拽了拽段林霜的袖子,眼神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讓段林霜不要再多說什麼。
段林霜又怎會不明白她的心意,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兒子才回來沒幾日,就遭遇了這樣的變故,她心裡跟堵了一塊大石頭似的,沉重無比。
司明遠的心中同樣充滿了不安。
他暗自思忖,不知道這些人究竟在暗處潛伏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