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早起。”周洄看着帳頂,又不獨獨是明日。
“殿下因為什麼事煩心?雖然我幫不了忙,但是殿下說出來也好過些。”晏子歸在他床前坐下。“殿下休息不好,白天萎靡不振,那就是我們的過錯了。”
“六月初六那天,孤要上朝,當着滿朝文武的面開閣講學。”周洄不知怎的就真的說出了自己心中郁結之事。
這種事說出來有損太子威名,所以周洄不願意說。
“我知道。”晏子歸點頭,“先生說殿下準備講學的文稿已經很好,殿下還在擔心什麼?”
“太子遠離朝政,那天是孤和他們離得最近的時候,也許也是唯一一次機會,孤擔心自己會搞砸。”周洄自嘲笑道,“外人隻道太子身體不好,恐怕那日之後又會說太子是個草包。”
“殿下為何會這樣覺得?”晏子歸不解,“給殿下上課的老師們也是朝廷上的大人,殿下或許會覺得自己離他們很遠,但是在朝廷看來,殿下一直如明星伴月,熠熠生輝。”
周洄停頓片刻,“你說他們會在外面讨論孤?”
“那是想當然。”
“那他們會讨論孤和孤的那些兄弟們,誰更适合當太子嗎?”周洄輕聲問。
晏子歸沉默。
周洄轉頭看她,“不好說就别說,當孤沒問。”
“殿下為什麼會這麼覺得?”晏子歸更加不解,“殿下是東宮嫡出,生而為太子,還有誰比你更适合當太子呢。”
這些話身邊人常說,“可是父皇更喜歡健康活潑的三弟。”周洄歎氣,再怎麼少年老成,他畢竟是一個才要過十五生日的少年郎,幼年失母,他同陛下之間,尊敬有餘,親近不足。
人前端着架子,人後難免消沉。
也許父皇在等他早夭,再把皇位傳給三皇子。
“可是官家沒有再立後啊。”晏子歸解釋,“如果官家真的喜歡三皇子,隻要立貴妃為後,殿下的處境就危險了。”
“現在官家沒有立後,同官家親近的長公主,也更疼愛殿下而不是三皇子,殿下的奶娘高位女官。”晏子歸扳手指頭數,“怎麼看官家對殿下的位置都很用心,沒有想換的意思。”
“可是孤身體不好,能活到什麼時候都不知道。”
“那也沒那麼差吧。”晏子歸心想,要死早就死了。
她自幼身強體健,自然明白不了常年羸弱的人,心理在過生日前最複雜,既慶幸又活過一年,又恐慌是不是離死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