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歡就在門内坐着,晏安邦進來她就站起了身,可惜晏安邦沒看見她,晏子歸倒是看見了,也不會主動和她招呼。
祖孫三人親親熱熱說完話換衣服的換衣服,江采女這才看向莫歡,有些驚訝,“你上了歲數倒是和年輕時的喜好不一樣。”
年輕時愛打扮愛花哨的一個人,現在怎麼這麼素淨。
莫歡仔細瞧江采女,除了頭發比她白些,面容上并沒有和她有很大差别,都說嘉蘭關的風沙大,怎麼沒把她吹老
一身的茄紫衫裙,粗看不起眼,細瞧都是牡丹花羅,好東西,頭上的冠子簡單,但是冠子下簪的珊瑚簪子可不簡單。再看裙擺下露出一點的鞋樣,不正是京城如今最時興的珍珠鞋。
一把年紀了,還學年輕人愛俏。
莫歡心裡忿忿,這時候她可想不到自己平日裡也是穿的珍珠鞋,江采女可比她大上好幾歲呢。
如果不是自己人給的信息,莫歡都要懷疑是有人要故意陷害她,現在她和江采女站在一起,誰還信她們之間差着年紀。
“老了身體不濟,一點風寒就起不了身。”莫歡隻能嘴硬道,“沒能去門口迎接姐姐,姐姐莫怪。”
“我怎麼會怪你。”江采女和煦道,“隻是合家團聚的時候你不出現,怕旁人心裡嘀咕,是你不想我們回來,不歡迎。”
“怎麼會。”莫歡堆起假笑,“家裡日思夜想,就是盼着表哥和姐姐能早日回家,一家團聚,姨母走時那麼痛苦都舍不得閉眼,就是等表哥回來。”
還要拿帕子在眼睛處按兩下,裝模作樣。
“将軍當年是跑死了三匹馬才趕到家,能送婆婆最後一程,這一世的母子情分也算圓滿。”江采女點頭。
“姨母就不想表哥去當什麼将軍,生前常說甯願表哥沒出息當個浪蕩子,雖然建功立業了,但是骨肉分離,又有什麼樂趣。”莫歡往心口上戳。
“先帝和官家瞧得上将軍,這是我們的福氣,若将軍不是将軍。”江采女眼見小輩都在院中到齊了,一句話結束兩人之間的對話,“說不定你也有當正頭娘子的福氣。”
莫歡到晏家來投靠,原先是說好晏家給她出一份嫁妝,找個好人家的,莫歡是眼見晏子歸得勝歸朝,成了将軍又有賞賜,才起意要留在晏家的。
當然,當時的晏母也是看不上兒子要娶一個戰場上認識的江南孤女,所以特意擡舉外甥女來打擂台。
以至于晏辭小時候才學稱謂的時候還不明白,莫姨娘常喊父親表哥,父親的姐妹是姑母,怎麼祖母又讓他叫姨母。
“姑母可不能留在家中給你父親做妾呢。”江采女教他,“不管如何稱謂,你隻需知道她是你父親的妾室即可,如今喊着姨母,隻是哄你祖母高興。”
給你母親添堵罷了。
那時候江采女還不堵心,因為她知道老太太的用意,隻會覺得幼稚無趣,但是她常年跟着晏安邦出征,後來更是常駐嘉蘭關十餘年不能回來。
老太太都走了,自己生的一對兒子還跟着真情實意喊姨母,這才是真堵心。
晏安邦出來,“人都到齊了,那就磕吧。”
他和将江采女坐在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