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宸州換下了龍袍,眉眼間帶着一股淩厲肅殺之氣,行動間隐隐能看見手臂上的突起的青筋和肌肉。
明媚的春光照着他俊朗冷硬的面容,碩大的汗珠順着高挺的鼻梁滴落,越婈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氣。
她悄悄往後退了幾步,走到練武台旁的搭着的帷帳下待着。
今日君宸州召了幾位大臣前來,這會兒台上與他切磋的是中書令之子周長澤,台下還有幾位大人在一旁觀戰。
在場的幾人都是君宸州的心腹之臣,上輩子越婈也常見這些人出入禦書房。
越婈百無聊賴地靠在柱子上發呆,也不知剛才君宸州有沒有聽到她和楊海的話。
她很擔心那人真把她調進内殿伺候。
“越婈?”
出神間,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喚她。
那聲音又叫了一聲,越婈回過頭,就看到一張記憶中熟悉的臉。
随靖遠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這才敢上前相認,此時見她轉過身來,印象中稚嫩的面容長開了些,可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你是”越婈有些不敢相信,聲音中都帶着懷疑,“靖遠哥哥?”
随靖遠聽到這熟悉的稱呼,一下子就激動起來,險些語無倫次:“真的是你!”
他走過來,臉上是掩不住的興奮:“我我找了你好久,你怎麼會在宮中?”
越婈這才注意到他一身侍衛的裝扮,有些驚訝。
原來随靖遠進宮當了侍衛。
她和随靖遠是幼時便相識,兩人家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
十二歲那年她被父母賣給了人牙子,當時十三歲的随靖遠跟着牛車一路追着她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把身上攢着的銀子全部給了那人牙子,說要帶她走,但卻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上,還被啐了一口。
“就你這點碎銀子還想買人?”
嘲諷的聲音将他包圍着,牛車漸行漸遠,越婈的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
她隻能聽到随靖遠越來越小的聲音:
“杳杳!你等着,我一定攢夠錢贖你出來!”
哪怕過了這麼多年,甚至過了一輩子,這句話也一直記在越婈心中。
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這般在乎她。
随靖遠顯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小時候不愛讀書,可自從越婈被帶走後,他一反常态地開始讀書習字,他想考取功名,想把越婈找回來。
可他實在不是讀書的料子,後來便聽了旁人的話去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