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荀近段時間來回跑了外省好幾個市,辦靳憲廷吩咐的差事,此刻站在車邊抽煙醒神。
瞧見她的一霎那,手裡的煙瞬時丢得遠遠的,“阮小姐,你先上車,我散散味兒。”
阮虞難得見他穿着正式,多打量幾眼,“這是去哪裡了?”
“靳總派我去外市搞領導接待。”王荀為她拉開後座車門,“宋小姐家裡出事了,不然靳總這段時間也得天天出差。”
追悼會内廳暖氣開得特足,阮虞凍得小腿陰冷,上車蓋了條薄毯,“憲廷半小時後出來,我累得很,先睡會兒。”
王荀輕磕上車門,“阮小姐身子重,我不打擾您了。”
阮虞阖上眼點頭。
吃過宴席之後,内廳賓客陸陸續續散場,靳憲廷扶着宋舟山進入旁邊的休息室,老人家身子骨原本就是強撐着,如今像是卸下了好沉的單子,癱在沙發上長歎了一口氣,“喬喬,你媽這一輩子跟我,也算是享受過了,應該沒什麼遺憾了,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看到你成家。”
宋喬同樣繃着一根神經,瞬間松懈下來,俯在自己父親腿邊,淚珠一顆一顆垂落在地,摔成幾瓣,“父親,您也要保重身體,别再讓我傷心了。”
“我知道。”宋舟山視線挪到靳憲廷身上,他伫立在面前,面無表情,“憲廷啊,一晃二十年,少有人為你擲路搭橋,你算是憑一己之力走到如今這個地位,我也很欣慰了,你伯母生前對你期待很多,有些要求我也知道不合理,人死燈滅,你别放在心上。”
靳憲廷端起桌上的大紅袍遞給他,“老師,我明白。”
“憲廷,你有事處理就先走吧。”宋喬淚眼婆娑望着他,“我哥一會兒下飛機趕過來,這裡有男人撐場子,你撩開手吧。”
宋舟山大飲了一口茶水,擺擺手,“宋氏是我一手創立的,我知道外面有很多喬喬與你的流言蜚語,憲廷,你通通無需在意,我已經打算将喬喬嫁給楚筠了。”
宋喬猛一擡頭,瞪大眼,“父親!”
“楚家在南方勢力不弱,一南一北相結合,對宋氏百利無一害。”宋舟山無心将女兒的婚姻作為鍊接利益的工具,他語重心長,“楚筠這個孩子心思細膩,有擔當,介紹這麼多青年才俊,你唯一肯接觸的就是他,你從小好強,壓抑,婚姻大事原本應該你自己做主,這次我一錘定音,也給你時間考慮。”
“媽媽才走,我一點結婚心思都沒有。”宋喬聲音沙啞,“父親多給我一點時間吧。”
宋舟山撫摸她頭頂,“你能想通就好。”
全程,靳憲廷不發一言,直至宋喬哭軟了身子,在沙發上逐漸昏睡過去,他往她身上搭了條毯子,才離開。
…
停車場内,王荀翹首以盼,“靳總,你安排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
靳憲廷拽掉領帶,面露幾分疲态,“還有另一件事交給你去做。”
王荀眼觀鼻,鼻觀心,知道靳憲廷一本正經交代下來的事情,是加急的,“您吩咐,我這就去。”
“明早,去找陳澤。”靳憲廷将文件交給他,“我喝酒了,不能開車,先送我和阮阮回家。”
臨上車前,男人回頭煞有介事,“謹慎保管。”
王荀鄭重其事,“好。”
隻覺自己身處在一陣颠簸搖晃之中,阮虞觸摸到男人緊實滾燙的胸膛,仍舊困得睜不開眼。
再清醒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她枕在靳憲廷懷裡,掀開眼睑,從窗簾外透出幾縷亮白的光線,空氣裡浮動着微小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