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很清楚,坐晁家車的那次,司機在後視鏡裡掃了她許多眼。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身上,比滿是苦難磋磨的原生家庭更加可悲的一點是,她已經習得并吸煙刻肺的天性——過度在意并解讀他人的目光。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卻不太一樣。
上了車,接送褚嫣的司機是個很和藹的中年男人,褚嫣和他的相處方式也像家人。
車行到後半程,池小舒已經很樂意同這個徐叔搭腔。
褚嫣接起電話,他們的聊天才停下來。
“舅舅,我們很快就到出版社,最多十分鐘吧。”
“我當然要來,你要是坑我同學怎麼辦?”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啦”
池小舒再次緊張起來,手指收攏在膝蓋處的書包肩帶上,青白的指關節微微發抖。
突然,一隻比她更細嫩無骨的手覆蓋上來,安撫性地在她手背拍了兩下。
池小舒茫然轉頭,褚嫣仍舊對着電話又說又笑,眼睛并沒在看她,那隻手卻沒抽走。
這種時刻,池小舒可恥地心中一軟。
她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會在褚嫣身上,找到一種細小的安全感。
雖然細小,但她這個人強項就是過度解讀,所以足以将之放大成面對未知的短暫勇氣。
下車前。
那隻手早就松開。
池小舒仍覺手背溫熱,暖流不褪。
褚嫣走在前面,駕輕就熟帶她上電梯,穿過幾道走廊,遠遠有人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