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一隅。
楊先生和楊太太差點吵起來。
“你是不是眼瞎!蠢女人,家裡有個雪場倒要把你牛叉壞了!說話分不分場合!”
楊太太自知理虧,小聲辯駁,“那都過去多久了,去年冬天的事情,人家說不定早就忘記了。”
“什麼忘記了,那是人家謝少不跟你計較!”楊先生設想當時的場面,仍舊起一身雞皮疙瘩,“我遲早被你這張嘴害死!雪場雪場,你就知道雪場!”
楊太太叉腰,柳眉倒豎,“你有必要嗎,我剛才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嗎,還要怎樣?要不我跪過去給他磕一個,再給他外公爺爺也磕一個?”
楊太太從前也有點仗勢欺人的壞脾性,隻是現在發現人外有人,角色調轉過來以後,自己成了弱勢群體,才體會出被階級差距壓制的委屈與不忿。
她一方面嫌丈夫小題大做,一方面自己心裡的确有點怵。
不是因為她曾經公然邀請過那位腿腳不方便的少年去滑雪,而是因為
原來他和嫣嫣才是一對。
那天她說了那麼多話,句句要把雲津和嫣嫣湊對,她怎麼就沒發現,當時嫣嫣和這位謝少分明緊挨着坐在一起
她到底說了多少讓人不舒服的話。
楊太太偷偷看沙發中心位,氣質如玉少年被長輩們簇擁,眉目疏淡,姿态沉穩,說話和傾聽時都會專注看着對方的眼睛,分明沒給人什麼壓迫感,但就是會令交談者略顯緊繃。
即便抛開少年的家世背景,這種緊繃感也沒有太多緩解。
明明隻是個少年郎而已。
楊太太心裡有點不服,一雙眼睛四面八方搜尋自家兒子,想比一比。
自己兒子沒找到,卻看見侄女像是長在了對面那張單人沙發裡,一動不動,都沒起過身。
哦,除了謝少進門的那一分鐘。
看着侄女的狀态,楊太太憑借女人的直覺,察覺到局面在往一個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可她轉念又想,如果是依依的話,好像也不算高攀?
謝少哪裡都算得上十全十,就是腿腳不便這一點,稍微打了折扣。
但是楊太太可沒想過要讓侄女去橫刀奪愛,插足别人感情是要遭天譴的,所以她收斂表情,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