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這樣,用自己一條命,驗證了他的專業水準。
我多恨他啊,他為什麼不能任性一點,做的不開心就換東家好了,為什麼還要留在那裡
可是我又如何能恨他?要不是為了在孩子出生前多攢點育兒費,他又怎麼會保守膽怯到不敢換工作”
安岚哭成了淚人,兩道水痕挂在瘦白的臉頰。
這種話題難免沉痛,褚嫣給她時間緩和,沒打擾她。
安岚哭累了,才繼續:
“師兄頭七那天,澤青出生了。
那晚我難産大出血,最後是鄰居家一個做水産生意的小老闆替我買了血,救了我和孩子的命。
那個小老闆,就是段永平。”
褚嫣詫異,“原來如此于是你就把自己和孩子托付給了他?”
安岚擡起手背揮掉眼淚,神色淡漠地搖頭,“我還沒柔弱到不能自理的地步,用不着賣身報恩。
“出院後我在出租屋裡坐月子,段永平偶爾來照料我,後來我從他那裡知道,師兄的家人得到了一大筆賠償金,但他們并不知道我生下了孩子,他們千裡迢迢過來給師兄治喪後,就拿錢回老家了
可我不甘心!因為我發現這件事甚至不曾登報!我要的不是錢,而是公道!師兄不能白死,理應有人站出來承擔社會譴責!
我又托段永平替我打聽,終于在一個月後,發現這個項目已經在繼續施工了,隻是原始圖紙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了,那張有問題的圖紙仿佛從未存在過,死過兩個人的工地也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和忙碌,所有人都在裝傻,工人也換了一批又一批,我每天在巷口的報亭買晨報和晚報,從來沒見過一則工地事故報道!”
“嫣嫣,最可笑的,你知道是什麼嗎?”
安岚突然又笑着流起淚來。
褚嫣心情複雜而沉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