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逸明一生中無數次參與刑訊工作,這是頭一遭,坐在被審問席上。
兩個警員明知道工作場合不能代入個人情緒,但還是沒忍住。
“餘教授,我這輩子沒見過你這麼糊塗的!”
“你想想自己畢生積累的成果,名譽,社會地位,就為了這樣一個女人”
“小李。”陳江推門進來,咳了一聲。
“注意立場,該問的問,其他别廢話。”
“是,陳隊!”
陳江走到餘逸明面前,遞過去一個取證袋。
他臉色有點沉重,“甲闆上找到的,你看看是不是她的東西。”
餘逸明望着那透明袋裡的木簪。
那是他早上替安岚盤頭發時簪進去的,他知道她愛穿旗袍,某次去民國舊址遊覽時在博物館裡買了這根簪子,總沒機會、也沒理由送給她。
這次決定帶她走,他也帶上了這根木簪。
可是最終它還是回到了自己手裡。
她就這麼從清晨的甲闆一躍而下,什麼也沒帶走。
餘逸明握住簪子,突然嗚咽了一聲。
然後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氣,癱坐在椅子裡,無聲地流淚。
陳江默默等了一會兒。
最後歎氣。
“這東西警方扣下也沒用,你留着吧。”
餘逸明将手裡的木簪攥得更緊,嗓音發啞發顫,“謝謝。”
陳江搖了搖頭,轉身準備出去。
“老陳。”
陳江止步。
餘逸明摘下眼鏡,用袖口擦了把臉,重新戴上,“我師妹既然已經走了,我已無心為她遮掩罪行。我可以交代她做過的所有事。”
“但同時,我也要實名舉報天頌集團董事長謝鈞,常年來濫用職權,吸納不法來源資金,官商勾結,曾多次利用政府關系掩蓋建設工程中的重大安全事故,并涉嫌剽竊建築圖紙,侵害他人知識産權。”
陳江轉過身,目光幽沉深邃,“逸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餘逸明語調铿锵,“我整理有一份詳細的舉報資料,就在我的包裡!”
陳江定了兩秒,讓手下人去取餘逸明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