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瑾急急朝外看去。
晏蒼身上穿着軍營裡訓練時的黑色長袍,一條兩指寬的蟒紋腰帶勾勒出勁瘦的腰,身軀颀長挺拔,周身流露出一股懾人威壓。
他所過之處,太監宮女不自覺地跪下請安,一個個噤若寒蟬。
晏蒼大步跨進門檻,無視太後錯愕而不悅的眼神,躬身行禮:“孫兒見過皇祖母,皇祖母萬安。”
太後語氣不善:“你怎麼來了?”
“今日有軍務跟父皇商議,正好聽聞王妃和妹妹來太後宮裡,孫兒就過來請個安。”晏蒼聲音淡漠沉穩,“沒想到剛踏進壽安宮,就聽到太後命人掌嘴,孫兒鬥膽,不知王妃犯了何錯,竟惹得太後大發雷霆,連一點皇族命婦的尊嚴都不給她留?”
太後大怒:“你是在質問我嗎?”
晏蒼擡眼看着她,眼神裡威壓濃厚:“孫兒隻是疑惑。”
“她頂撞哀家,難道不該打?”
“我沒有。”楚雲瑾走到晏蒼身側,牢牢抓着她的手,“太後娘娘訓斥六妹妹,說她不該解除婚約,我我替六妹妹辯解幾句,如實告訴太後,裴以安不是良配,沒想到就惹怒了太後”
太後見她告狀,目光陰冷地盯着她。
“六妹的婚事是父皇下旨取消。”晏蒼不卑不亢,“太後若覺得不妥,可以私底下跟父皇商議,而不是訓斥六妹亂來。這樁婚事若不是父皇同意,六妹就算想取消也取消不了。”
太後臉色鐵青:“你在教哀家做事?”
“孫兒不敢。”晏蒼垂眸,維持着恭敬的姿态,語氣卻強硬不容質疑,“孫兒隻是想告訴太後,不必做無用功,如果太後覺得裴以安是個良配,可以把八妹許配給他,八妹應該會感謝太後賜婚之恩。”
“放肆!”太後拍案大怒,“晏蒼,你給我跪下!”
晏蒼握着楚雲瑾的手:“孫兒尚有軍務在身,不便在此久留,還望太後恕罪。”
說罷,徑自握着楚雲瑾的手告退。
楚雲瑾見晏錦月還站在那裡,伸手就把她拽走了。
壽安宮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靜得近乎死寂。
甯安長公主目送晏蒼帶着楚雲瑾離開,錯愕了好半晌,着實沒料到事态會如此發展。
“果然都是一群反骨的東西!”太後氣得渾身顫抖,“真是反了他們!皇上把他們都慣壞了!”
“母後息怒。”甯安長公主溫聲安撫,“他們孫兒輩的事情,就由着他們自己去解決吧,母後就别操那麼多心了。”
太後靠在鳳榻上,臉色難看至極:“你肚子裡的孩子早點解決了吧,月份越大,到時越傷身體。”
甯安長公主垂眸,安靜輕撫着自己腹部。
她原本是想告訴母後真相的,她想說自己根本沒有身孕,這都是假象,可不知為何,她突然又不想說了。
不管是相伴一生的枕邊人,還是擁有血緣關系的母親,有些時候都不值得相信——至少不能完全相信。
該保持距離的時候,要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