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見他,是抄家滅門那日,他一身囚衣染上血紅,成了血人。
“霍骁,你還活着……”
想起過往,憶及雲家慘烈,我悲從中來,眼前世界逐漸模糊。
再睜開眼,是在一處山間茅屋。
入目是霍骁目光複雜,卻又無限眷戀疼惜的臉。
他滿臉胡茬,粗布衣衫也掩蓋不住的挺拔身姿,已然變得成熟沉穩,與記憶中的青蔥少年早已不同。
我還未張口,霍骁已經端來一碗香濃的雞湯,滿眼期待看着我。
靜靜喝着雞湯,聽他跟我講述六年來我不知道的事。
“怪不得我找不到你,裴迦葉那畜生,竟将你藏在青樓!”
“棠棠,這處山林鄉坳,姓裴的一定想不到你在這,别擔心。”
我喝湯的手一頓:
“我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給雲家翻案。”
霍骁怔了半晌,忽然用力将我攬進懷裡。
“棠棠,我已經找到能替義父翻案的人了,天大地大,你以後想做什麼我都依你,别回去找他,好不好?”
他愈發用力,生怕我下一秒就會再次消失。
外表倒是粗犷了幾分,到底還是個孩子。
我無聲地笑,回抱住他。
這廂與霍骁重逢的喜悅,與此同時,京城發生了駭人聽聞的大事。
8
大法師裴迦葉不顧阻攔,還俗了,更甚者說,他馬上便要與一女子成親。
事件的主人公,此刻卻孤坐在佛像前,蒲團旁,灑落了一地的空酒壺。
一個月裡,他終日酗酒,醒了就枯坐喝酒,直至将自己灌醉,周而複始。
國公府裴家遣人來勸了幾次,卻都被他打了出去。
終日消沉,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十歲。
鸨母急匆匆趕來,小沙彌大喜,顧不得許多,徑直将人帶到裴迦葉的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