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千凝到底是沒排上竹筏,不是今兒個人多排不上号,隻因死人了,平靜的湖面突然出現了一個漩渦,她瞧見那個穿粉衣的小娘子被卷了下去,一點點被吞噬,直到沒了響動歸于平靜,其餘竹筏上的人,也隻是唏噓了兩句,便又催着渡湖人往對岸而去。
這其中也有号啕大哭的,卻隻是一人,看着該是那粉衣小娘子的相公,他趴在竹筏上痛哭流涕,眼睛卻是一瞬不瞬的瞧着小娘子消失的位置。
擺渡人頗為不耐煩的催促,“還要不要去對岸了?”
一連問了三遍皆不見回應,他擡起腿朝着那哭到不能自控之人狠踹過去,那人在水中拼命的掙紮,可這擺渡人卻自顧自的回到了岸邊,朗聲詢問,“可有人要渡湖。”
岸邊的人争先恐後的上前,很快就有新的人上了竹筏,古千凝看着那湖中人絕望而痛苦的撲棱着水面,她受不住的大吼,“有沒有人會水,救他,救救他。”
周圍的人出奇的冷漠,她突然想到他們與官兵對抗時,這些人曾團結一緻幫着他們抵抗,如今竟冷漠至此,沒有人往前踏,她不會水,卻早已急得忘記了一切,隻想着先将人救回,有人拽住了她的衣擺,她回頭是一個不認識的小姑娘。
小姑娘道:“這湖深不見底,便是通水性的下去打撈,亦落得個有去無回。”
古千凝不敢置信,“那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他咽氣嗎?”
她隻是說了這一句,再回頭那點波瀾已消失不見,那人終是與小娘子做了對湖底夫妻。
古千凝的心口處又開始疼了起來,她雙手冰涼,雙腿卻是灌了鉛一般挪動不了,她身旁的小姑娘将她扶到空曠的地方,開始自顧自的說着這湖的由來。
最初,這湖也是有過好名字的,名喚“美滿”,烏巷裡頭的很多人都是在外頭混不下去不得不找這麼個栖身之處,隻是這兒的主人十分厲害,神龍見首不見尾,卻總能在有人生出異心時,殺他個措手不及,自此再沒人管随意進出。
可是這烏巷裡頭到底資源有限,衆人不可能不過日子,在所有人無計可施時,烏巷的主人指了一條明路,說是有條水路能通往外界,那一處十分富足,大家可以到那裡采買,換購東西。
有通水性的妄想遊到對岸,卻堪堪在遊出10米處往下陷,越陷越下,那時衆人還是有慈悲心的,一大批懂水性的往裡頭跳,全都有去無回,衆人再不敢莽撞。
大家開始嘗試種烏巷主人給的菜苗,稻谷,那人還給了大白饅頭可供他們所有人再吃三天,他們開始分頭幹活,有人做竹筏,有人開始挑住宅,挑好了就在院子裡種植。
三天後竹筏成功出行,不少人到對岸買了食材,他們已經不想再回來,卻又齊刷刷的收到了烏巷主人的召回令,要麼生要麼死。
有人回來了,也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荒野。所有人都知道一個事,那位不讓走,是如何也走不得的。
慢慢的大家開始在烏巷生活,簡易的每家每戶都能自我料理,要是想要足夠的錢過活,或者吃些好的,那便隻能去對岸賣貨。
也不知是湖底的冤魂太多,還是本就如此,那湖總是不定時的吞個人進去,有時天,有時幾個月更甚者幾年。吞的人多了,大家也日漸麻木。
古千凝問道,“為何不修葺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