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他的反複觀看中悄然流逝,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的眼睛又幹又澀,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但他依然像被釘在了電視前,不願意挪動分毫。
看着看着,他那原本呆若雕塑的面龐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
不知是因為眼睛過于幹澀,還是心底深處某樣被壓抑的情緒被悄然激發,他的眼睛漸漸滲出淚水,那淚水慢慢彙聚成淚珠,順着臉頰緩緩流了下來,最終滴落在那件髒兮兮的襯衣上。
眼淚滴落的瞬間,他的胸腔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猛然攥緊,驟然一縮,一團哀氣從他的嘴裡緩緩吐出。
他眨了眨眼睛,任由兩行淚痕挂在臉頰,沒有去擦拭。
随後,他艱難地從地上站起身來。
或許是因為長時間坐在電視前一動不動,他的動作遲緩而僵硬,每一個關節都仿佛生鏽了一般,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就像一台老舊的汽車在艱難地啟動。
直到他完全直立在房間裡,他的目光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緩緩飄向了房間的東面。
那裡,站着一個人,一個女人。
當男人注意到女人的那一刻,他那原本空洞的眼睛裡竟然奇迹般地多了幾分暖意,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他用力邁開還未完全散去麻木的雙腿,一步、一步,步伐緩慢而艱難,宛如一個剛剛學步的嬰兒。
他朝着女人緩緩挪去,每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當男人終于站到女人面前時,他的眼眸已經完全被女人的面容所占據。
在他眼中,這笑容無比溫柔,宛如春日裡的微風,帶着絲絲縷縷的馨香;
又似冬日裡的暖陽,在他心中綻放出絢麗的光彩,就如同陽光下的雪花,晶瑩剔透,美麗而又純淨。
男人情不自禁地擡起雙臂,想要将女人緊緊擁入懷中。
然而,就在他的胳膊即将碰觸到女人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撲空了。
他的胳膊直接穿過了女人的身體,那一刻,他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瞬間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并不是他的妻子。
這隻不過是一個立體全息投影的人像,沒有生命,沒有溫度,隻是一個冰冷的影像。
而他的妻子,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很久很久了。
他當初買下這個全息投影,就是為了能夠時常看到妻子的模樣,以此來懷念他深愛的妻子。
雖然無法真正擁抱到妻子,但男人還是癡癡地望着這個全息投影人像,眼神中充滿了眷戀和不舍。
他的心仿佛被一把利刃狠狠刺痛,痛徹心扉,但他卻故作堅強,嘴角擠出一絲并不自然的微笑。
他那如同枯木般幹裂的嘴唇微微顫抖着,聲音帶着一絲哽咽,緩緩說道:
“新聞你看見了吧,不,你現在應該也見到他們了。
那些人是我害死的,隻要出了人命案件,秩序維護分局和執法局就會發現天使之血,重視這個瘾物。
一旦他們立案調查,就能幫我找到那個害死你的瘾販。”
男人說到這裡,神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眼中閃爍着憤怒和仇恨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