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看向大壯,聲音放緩了些,那股子不容置喙的勁兒卻絲毫未減。
“大壯,聽明白沒有?你這條胳膊,今兒個就姓陳了!是龍是蛇,是死是活,全看這位陳小哥的手段,也看你小子的命夠不夠硬!”
大壯聽完這話,腿肚子一軟,差點沒給跪了。
他張着嘴,一會兒看看雷六,一會兒瞅瞅陳誠,喉嚨裡咯咯作響,想求饒,想哀告,卻最終隻發出一串意義不明的嗚咽,眼瞅着就要背過氣去。
角落裡,蘇媚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幾分慵懶,幾分玩味,算珠在她指尖輕巧跳動:“六爺,我看這位陳先生,氣度不凡。說不定,今日真能讓咱們開開眼界?”
她的視線在陳誠身上打了個轉,又落回雷六臉上,那雙桃花眼裡,光芒閃爍,讓人捉摸不透。
雷六的手下辦事效率确實驚人。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先前出去的那個漢子便提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布包,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額上全是汗。
“六爺!陳陳先生要的東西,全弄齊了!”
他将布包往地上一放,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陳誠上前,解開布包看了一眼,裡面除了幾味常見的草藥,還有一小壇烈酒,一把鋒利的小刀,一卷幹淨的麻布,甚至還有一截被火燎過的柳木條。
他點了點頭,對那漢子:“有勞了。”
雷六掃了一眼那些東西,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随即對陳誠:“東西齊了,人也在這兒。開始吧。”
他一揮手,除了大壯,屋裡其餘的漢子都退了出去,守在了門外。
蘇媚也蓮步輕移,抱着算盤,倚在門框邊上,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模樣。
陳誠對大壯:“大壯哥,把上衣脫了,趴到那邊的長凳上。”
大壯此刻已是面如死灰,聽天由命一般,哆哆嗦嗦地解開衣扣,露出精壯的上半身,那左肩上猙獰的舊傷疤,在昏暗的油燈光下更顯得觸目驚心。
他依言趴在長凳上,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陳誠沒再多話,拎起那壇烈酒,拔開塞子,一股濃烈的酒氣瞬間彌漫開來。
他先是将部分烈酒倒在一方麻布上,然後走到大壯身邊。
“忍着點。”
陳誠隻說了這三個字,便拿起浸滿烈酒的麻布,毫不猶豫地按在了大壯那道舊傷疤上,用力擦拭起來。
“啊——!”
一聲壓抑到極緻的痛呼從大壯喉嚨裡迸發出來,他整個身體猛地弓起,又重重落下,額頭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
門外,雷六手下那幾個漢子聽到這聲慘叫,都是身子一震,臉上露出不忍卒睹的表情,更有性子急的,拳頭已經捏緊,手背上青筋畢露。
蘇媚依舊倚着門框,指尖在算盤上輕輕滑動,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投向屋内的視線,卻比剛才更專注了幾分。
雷六負手而立,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