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坦然開口:“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們村裡一個叫周三的,放印子錢,逼死了幾條人命。前些日子,還想算計到我頭上。這種人,留着也是個禍害。他要是不消停,我怕是沒法安生進山給六爺尋好東西。”
他沒有添油加醋,隻是平靜地陳述事實,但話裡的意思很明白,這周三,他陳誠要動。
蘇媚的算盤珠子“噼啪”依舊,唇角那抹笑意卻愈發清晰,陳誠這借刀殺人的算盤,她已然洞悉。
雷六打量着陳誠,一時未語。屋裡的空氣登時沉悶了幾分。這小子,真個是會順着竿子往上爬,剛搭上他雷六的線,就想讓他出頭當這把刀。
換了旁人,雷六的巴掌早扇過去了。可眼前這陳誠,倒讓他有幾分拿捏不準,更有幾分不舍得放過。
這小子身上有股子狠勁,也不缺巧勁,難得的是,還有腦子。這樣的人,若能收到麾下,将來定是左膀右臂。
雷六沉吟片刻,嘴角勾起,透出莫測的興味。
他慢悠悠開口,聲音不高,話裡卻有不容抗拒的力道:“一隻蒼蠅嘛,飛來飛去的确招人煩。”
陳誠心頭一跳,成了!
雷六接着說:“既然擾了我陳老弟進山的好興緻,那就是斷我雷六的财路。這可不行。”
他擡手,朝着門外一聲斷喝:“刀疤!給老子滾進來!”
雷六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一步,又一步,直踏得人心頭發緊。
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身影堵住了門口的光線,邁步進來。
進來的是個三十左右的漢子,個頭不算太高,身闆卻異常敦實,站在那裡,便帶着千鈞墜地的沉穩。他套着件洗得泛白的舊軍裝,領子敞開,露出黝黑的胸膛。最紮眼的是他臉上那道疤,從左眉骨斜劈下來,直貫下巴,将一張臉分割開來。他面部肌肉牽動,那疤痕便随之扭動,平添幾分兇悍。
他一進屋,陳誠便感到一股寒氣撲面,屋子裡的空氣都冷了幾分。這漢子隻是站在那裡,就讓周遭的溫度驟降。
“六爺。”刀疤出聲,嗓子粗啞,字字刮耳。
雷六指着陳誠,對刀疤發話:“刀疤,這位是陳誠,陳老弟。往後,自己人。”
他又扭頭向陳誠:“陳老弟,這是刀疤,我手底下最快的一把刀。”
刀疤沖陳誠略一颔首,不發一言,周身那生人勿近的煞氣,比門口那兩個大漢加起來還要濃重。
陳誠也點點頭,算是回禮。這刀疤,是個狠角色。
雷六不再多言,直接吩咐刀疤:“你跟陳老弟回他們村走一趟。”
刀疤眉毛都沒動一下,等着下文。
雷六的語氣輕飄飄的,渾不在意:“陳老弟說,他們村裡有個不開眼的蒼蠅,叫什麼周三的,嗡嗡叫得煩人,影響了他進山給咱們找好東西的心情。你去,幫陳老弟把那隻‘蒼蠅’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