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撐開那把青色的油紙傘,準備離開。
“姑娘!”陳誠掙紮着想站起來,“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我叫林晚秋。”女人回頭,對他笑了笑,“晚上的晚,秋天的秋。”
說完,她轉身走進雨幕,那個青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山路的拐角。
林晚秋。
陳誠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他看着那個青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白面饅頭和那塊帶着皂角香的幹毛巾。
荒郊野外,萍水相逢。
這份恩情,他記下了。
雨勢漸歇,風也不那麼刺骨了。那杯熱水和半個饅頭下肚,他身體裡終于有了一絲熱氣。高燒帶來的眩暈感還在,但至少,他能站起來了。
不能再耽擱了。
曉瑩還在家等着。
他把剩下的饅頭塞進懷裡,用那塊幹毛巾仔細擦幹了臉上和脖子上的雨水,然後一頭紮進了還飄着細雨的暮色裡。
回家的路,比來時更難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腳底闆的水泡已經磨破,和着泥水,每一下都疼得鑽心。高燒讓他的骨頭縫裡都透着酸軟,腦袋裡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
他咬着牙,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腳下的路上。
一個念頭在他腦子裡反複沖撞:不能讓曉瑩知道。
絕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病了。
更不能讓她知道,這藥是自己拿命換回來的。
她懷着身孕,本就心緒不甯,要是再為自己擔驚受怕,那身子怎麼受得了?
這個謊,必須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