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婆了。
有兒子了。
他的人生,從這一刻起,圓滿了。
陳誠就那麼抱着孩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他像個不知疲倦的傻子,一遍又一遍地,端詳着懷裡那個小小的生命。
看他細細的眉毛,看他緊閉着的眼睛,看他翕動着的鼻翼。
怎麼看,都看不夠。
郭曉瑩就躺在床上,側着頭,安靜地看着他們父子倆。
她的臉上,帶着一絲疲憊,更多的,卻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安甯。
夕陽的餘晖,從窗戶裡照進來,給整個病房,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歲月靜好。
這四個字,在這一刻,有了最真實的模樣。
“陳誠。”郭曉瑩輕聲開口,打破了這份甯靜。
“嗯?”陳誠擡起頭,眼神裡,是化不開的溫柔。
“咱們給他取的名字,還算數嗎?”
陳誠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低頭,看着懷裡熟睡的兒子,聲音沙啞,卻無比堅定。
“算數。”
“就叫念安。”郭曉瑩的眼角,有些濕潤,“陳念安。”
“陳念安。”陳誠在嘴裡,把這個名字,又咀嚼了一遍。
他想起了那條漆黑的山路,想起了自己在那無邊的絕望裡,一遍遍地,靠着這個名字,才撐了下來。
念。
是思念。
思念那些在黑瞎子嶺上,再也回不來的兄弟。思念那個給了他這條命,卻被他親手埋葬的黑狗。
也是紀念。
紀念這段擔驚受怕,在刀尖上行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