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陳誠。
“我幫你,不是因為我同情你。是因為我妹妹欠你一個人情。也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就沒了父親。”
“我隻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陳誠的心,又提了起來。
“忘了過去。”林晚晴一字一頓地說,“從今天起,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冷面閻王’陳誠。你,隻是下河村一個普普通通的莊稼漢,是郭曉瑩的丈夫,是陳念安的爹。”
“你能做到嗎?”
陳誠看着她,看着她那雙嚴肅又帶着一絲期盼的眼睛。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能。”
這兩個字,他說得無比鄭重。
這本就是他,拼了命,都想得到的生活。
“好。”林晚晴站起身,“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你那場高燒,傷了肺,我給你拿了些藥,記得按時吃。以後,别再那麼拼命了。”
“你的命,現在不是你一個人的了。”
說完,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陳誠在辦公室裡,站了很久。
他走出醫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
郭曉瑩抱着孩子,在醫院門口,正焦急地等着他。
“怎麼去了這麼久?”
“沒什麼,跟醫生多問了幾句孩子的事。”陳誠笑着,從她懷裡,接過了陳念安。
他沒有錢再雇一輛騾車。
他用林晚晴給他的,剩下的那幾塊錢,在縣城裡,買了些最便宜的粗布和小米。
然後,他把那把跟随他多年、削鐵如泥的匕首,當給了當鋪,換了三塊大洋。
那是他身上,最後一件,和過去有關的東西。
回家的路,依舊是那輛獨輪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