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件件小小的,柔軟的衣服,在他那雙能畫出精密圖紙,能掄起鐵棍對敵的大手裡,顯得格外不協調。
可他的動作,卻無比認真,甚至帶着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
郭曉瑩就靠在門框上,抱着剛剛喂飽了奶,正睜着大眼睛四處打量的兒子,安靜地看着他。
她沒有去幫忙。
她知道,這個男人,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達着對這個家的愛。
他把外面所有的風雨,都擋在了身後。
回到家裡,他隻想做一個最普通的丈夫,最平凡的父親。
“水開了,小心燙。”她看到他要去撈盆裡的衣服,才輕聲提醒了一句。
“知道。”陳誠應了一聲,用筷子笨拙地把衣服一件件夾出來,晾在院子裡拉好的繩子上。
月光下,那些五顔六色的小衣服,随着晚風輕輕飄蕩,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忙完這一切,陳誠洗了手,才從郭曉瑩懷裡,接過了兒子。
“我來抱會兒,你去歇着。”
他的聲音,褪去了在工廠裡的那種威嚴和不容置疑,變得異常溫柔。
郭曉瑩順從地把孩子交給他,卻沒有回屋休息,而是轉身去廚房,給他端來了一碗早就溫着的,冰糖雪梨水。
“潤潤嗓子吧,聽你這幾天說話都啞了。”
陳誠接過碗,沒有喝,而是先用勺子舀了一點點,遞到郭曉瑩嘴邊。
“你先嘗嘗,甜不甜。”
郭曉瑩愣了一下,然後順從地張開了嘴。
清甜的梨汁滑入喉嚨,一直甜到了心裡。
“不甜,”她故意逗他,臉上卻帶着笑,“你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