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從骨髓裡滲出來的冷,像是整個人被扔進了冰窖。
視線開始模糊。
眼前是灰蒙蒙的天空,盤旋的秃鹫,還有被風卷起的殘破旌旗。
耳畔隐約傳來傷兵的呻吟,馬蹄聲,金屬碰撞聲
卻都像是隔着一層厚厚的棉花。
一雙沾滿泥血的戰靴停在他面前。
張員外艱難地轉動眼珠,渙散的視線沿着戰靴往上。
染血的皮甲,垂落的披風,最後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林川逆光而立。
朝陽在他身後勾勒出一道血色的輪廓。
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手中長刀猶自滴着血。
那雙眼睛
張員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在北地見過的狼群。
冰天雪地裡,頭狼的眼睛就是這樣。
冷得讓人發抖。
“為為什”
他張了張嘴,血沫從嘴角溢出。
想說的話太多,卻隻能發出幾個破碎的音節。
林川沉默地俯視着他,眼神比北地的風雪更冷。
張員外的瞳孔開始擴散。
恍惚間,他仿佛看見自己第一次走進縣衙時的樣子。
嶄新的綢緞長衫,腰間玉佩叮當作響。
那時候的陽光,好像特别暖和
一片魂幡落下。
蓋住了他死不瞑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