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第1頁)

殘陽如血。

荒原上最後一縷陽光,被轟隆隆的馬蹄悶響踏碎。

人銜枚,馬裹蹄,西隴衛自午時出發,已疾馳一百二十裡。

沿途倒下備用馬無數,大部分騎兵都已經換乘,而陳遠山胯下的戰馬也已口噴白沫。

“将軍,前面五裡就是飲馬河。”

龐大彪摘下口中的木枚,聲音嘶啞,“按這個速度,戌時能到白楊坡。”

陳遠山點點頭:“傳令,飲馬河休整半個時辰。醜時前必須趕到埋伏點。”

夜色漸濃,騎兵們沉默地檢查裝備。

箭囊、橫刀、馬蹄鐵,每樣都關乎性命。

沒人點起火把,隻有月光照在磨刀的砂石上,偶爾迸出幾點火星。

陳遠山蹲在河灘,看着水中晃動的月亮。

此時林川那小子應該在城中準備就緒了吧。

按照計劃,等過了深夜,城中幾處要地會燃起大火,而鐵林谷那幫小崽子們,會趁亂拿下東城門,給西隴衛打開城門。

這一戰,環環相扣,一旦出錯,西隴衛就會陷入絕境。

而三千戰馬,已經沒力氣跑回來了

他攥緊拳頭,用力砸下去。水面頓時碎成千萬片銀光。

“将軍,這明明是個圈套!!”

接到王爺軍令那日,龐大彪跪在帳中,痛哭失聲。

這個跟随他十二年的老部下,第一次違抗軍令跪地苦谏。

他不是沒聽進去,而是不敢往深裡想。

十五年前那個雪夜,若不是王爺的一紙調令。

恐怕此刻陳氏滿門的白骨,早已朽在了漠北的流放之地。

這份恩情,他陳遠山願意以死相報!

“咳咳咳”

陳遠山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水面上一片猩紅散開。

自接到軍令那日起,這口淤血就堵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