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長一把搶過稿子，粗粗地掃了一眼，直接把稿紙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胡鬧！現在情況還沒查明，你就敢下這種結論？你是總指揮還是我是總指揮？”
孫健一點都不怕，反倒往前湊了一步：“科長，這可是頭條！咱們宣傳部要是能裡，不點名地把所有責任，都引向了演練的總指揮。
用詞犀利，角度刁鑽，字字句句，都捅向陸彥成的脊梁骨。
一整天，整個軍區大院的氣氛都壓抑得可怕。
譚雨桐坐在辦公室裡，聽着同事們竊竊私語，每個人都在讨論陸彥成這次怕是要栽個大跟頭。
孫健春風得意，走路都帶響，時不時地就要湊到譚雨桐跟前，假意安慰幾句。
“哎，譚同志，你也别太往心裡去了。”孫健端着搪瓷缸子，慢悠悠地晃到她桌邊，“陸營長年輕，栽個跟頭，那叫交學費。以後這路啊，還長着呢。”
譚雨桐的筆尖在紙上劃過，沒有半分停頓。
那份印着碩大标題的報紙就攤在孫健手邊，墨迹幾乎要蹭到她的袖口。
樓道裡咚咚咚地一陣響，跟打雷似的，震得辦公室裡的人都擡起了頭。
孫健手裡的搪瓷缸子一晃，水都灑了出來。
馬偉黑着一張臉，第一個沖了上來，手裡攥着份報紙，那紙被他捏得跟塊用爛了的抹布似的。
他後頭還跟着一大幫人，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悶着頭就往樓上沖，那架勢，像是要來拆樓。
譚雨桐握着筆的手，就那麼停在了紙上。
也就停了那麼一下。
她垂着眼，把最後一個句号，點得又圓又穩。
筆帽“咔哒”一聲蓋上。
她沒着急起來，反倒把桌上寫好的幾頁稿紙拿起來，輕輕吹了吹上頭的墨迹，又把四角對齊，碼得整整齊齊。
“科長，後續報道的稿子我寫好了，想去政委那兒彙報一下思路。”
王科長正對着電話那頭發火，頭也沒擡地揮了揮手。
“去去去。”
政委辦公室的門沒關嚴，留着一道縫，馬偉那拔高了八度的嗓門，跟吵架似的從裡頭傳出來。
譚雨桐推門進去，也沒吭聲，直接走到了窗戶邊上，那兒光線暗。
辦公室裡，張政委正拿着塊白布，慢悠悠地擦着自己的搪瓷缸子，跟沒聽見外頭的動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