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婷剛想用同樣的話拒絕,到嘴的話咽了下去,萬一這話經張家人添油加醋的傳出去,很容易落人話柄。
重活一世,她絕不能再因為這兩個黑心兒子影響自己的生活,于是吳婷故作為難道:“大侄子,我剛接了供銷社的活計,政府任務耽擱不得,現在真走不開,等忙完這陣我就去縣裡照顧慶峰他們兩口子,這段時間先讓你姐辛苦下,克服下困難。”
張流梗着脖子道:“我姐和姐夫手上沒錢了,吳嬸,你能先給他們借點錢嗎?”
借點錢?那不就妥妥的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
吳婷微微揚起唇角,似笑非笑道:“我一老寡婦,哪來的錢?沒錢就回家養着,這年頭誰不生病?你姐夫還是把自己養的太金貴了!疼就忍着,忍忍不就習慣了嗎?”
張流一聽立刻急了:“姐夫好歹是您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您怎麼這麼無情?”
吳婷也急了:“你這年紀輕輕的,耳朵怎麼就背了?我咋無情了?我都說了,等我忙完政府任務就去看他,難道我要為了他不顧政府、不顧國家、不顧人民的利益嗎?他劉慶峰雖是我的兒,但隻是我一個人的兒,我不能為了小家而舍棄大家,不能為了一個人而犧牲人民群衆的利益!更何況,他有單位有錢,有老婆照顧,有醫院治療,有啥好怕的?你這麼心疼他,那你去照顧他啊!光說不做算怎麼回事?假把式!裝好人!我呸!”
被吳婷淋漓盡緻的怼了一通,張流腦子轉不過來,一時語塞。
這時林春蓉來了,身上的的确良襯衫領子歪斜着,神情驚慌:“媽!慶耀要被人剁手了!”
這還是重生回來,吳婷第一次見到林春蓉。
這時的林春蓉,穿衣打扮都比較樸素,和她死前見到的完全不一樣。
林春蓉哭着撲到吳婷胸前:“媽,慶耀天天下班了就去賭錢,在外面欠了幾百塊,我的工資和存款全拿去給他還債了,現在每天家裡都有人來讨債,媽,求您救救我們!”
好家夥!用腳指頭她都能想到,這怕又是個來讨錢的!
吳婷回答得異常幹脆:“賭債利滾利,剁了倒清淨。”
“媽!慶耀還年輕啊,您多管管就好了!我真的沒辦法了,媽,幫幫我們吧,不能讓人把慶耀的手給剁了啊!”
活了兩輩子,林春蓉倒是始終如一,無事不登三寶殿,沒錢了,就會哭哭啼啼的找到她求她接濟,平常逢年過節,半點影子都見不着。
吳婷沉下臉,語氣嚴厲:“麻将牌一響,幾頭豬白養,撲克牌一掼,一年錢白賺,既然他愛賭,那你就别管,讓他自己解決,解決不了剁手剁腿都随便!”
真是見鬼,不對勁!這老太婆太不對勁了!
林春蓉愣住。
按吳婷以往的态度,她一說慶耀要被剁手,吳婷就該立刻拿錢出來才對,現在怎麼回事?
之前慶耀說媽變了,還找他們要養老錢,那時她死活不信,可如今
林春蓉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她捏了下自己的臉,沒在夢裡啊。
吳婷望了望天,懶洋洋道:“天要黑了,你們趕緊各回各家吧?我家沒多餘的米和菜,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說完,她徑直走進了屋内。
張流和林春蓉相互看了看,從彼此眼裡都讀出了難以置信——
這人心,真能變那麼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