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劉慶峰、張瑤、林春蓉一走,家裡一下清淨不少。
吳婷從炕上翻身下地,舒展了下身體,感覺渾身骨頭都快躺散架了。
這裝病,可真不是個輕松活兒。
剛走到門口,就見方招娣跌跌撞撞沖進來,直奔裡屋抱住吳玲的手臂,泣不成聲:“媽,都說阿财跟張偉強媳婦周曉敏鑽了苞米地!”
乍聽到周曉敏這名字,吳婷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這世道,吃人的,可不光是明面上的豺狼。
前世記憶翻湧而上,上輩子周曉敏也把陳财和方招娣禍害慘了——
她天天在村口哭嚎,說陳财趁她割豬草摸她大腿占她便宜,導緻陳财在村裡擡不起頭,張偉強三不五時的就找陳家要錢,使那時本就不富裕的陳家雪上加霜,陳财和方招娣的感情也生了嫌隙,可關鍵是,陳财壓根就不認識這個勞什子周曉敏,要不是後來周曉敏使用同樣套路坑害同村另一個男人被揭穿,她和老公張偉強經常以抹黑别人名聲來賺錢的醜事得以曝光,陳财才沉冤得雪。
隻是,洗刷清白那都是幾年後的事了。
吳婷眯起眼睛,攥住方招娣冰涼的手腕:“招娣,看人得往根上看,你要信阿财,他不是下流胚!”
方招娣一個勁兒的哭,根本聽不進去一點。
當晚,方招娣住在了吳婷家。
陳家被周曉敏和張偉強鬧得雞飛狗跳。
周曉敏尖利的嗓門穿透土坯牆:“陳财你個斷子絕孫的!摸了老娘想賴賬?”
“哐當!”
陳母手裡的搪瓷缸子摔在地上。
張偉強叼着煙卷堵在門檻,劣質煙草混着汗酸味糊在陳财臉上,他兩指夾着煙頭往陳财領口戳:“老陳家想絕戶?敢欺負我媳婦兒?”
火星子在陳财洗得發白的棉衣上燙出焦痕,陳财後背抵着斑駁的土牆,汗珠子順着他突起的喉結往下滾,“天地良心!我,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媳婦。”
張偉強一巴掌拍在陳财顴骨上:“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周曉敏蹿進裡屋,踩着滿地玉米碴子往麻袋裡裝白面、臘肉、白菜,連竈台上半罐豬油都沒放過。
陳母撲過去想搶油罐,被周曉敏踹在腰眼上,老棉褲頓時沾滿竈灰。
陳父拿着挑水的扁擔沖過來,掄到半空突然打滑,摔在竈灰堆裡咳得撕心裂肺,周曉敏踩着他的手背,“老棺材瓤子想逞英雄?看我不打死你!”
陳母哭喊着:“作孽啊!阿财你是咋招惹上這個騷狐狸的?陳國強那該死的又跑哪鬼混去了?”
當夜陳國強從秦寡婦炕上回來,推開門就被眼前的一幕給吓到了。
陳财蜷在柴火堆裡,左耳垂腫得透亮,陳父陳母坐在地上,臉上都挂了彩,整個家裡像遭賊了般。
第二日晌午,為了将方招娣哄回家,陳财端着鋁飯盒往供銷社走,後頸襲來一陣陰風。
周曉敏從草垛後閃出來,胸脯幾乎蹭到他胳膊:“救命啊!陳财耍流氓了!”
張偉強舉着砍柴刀,刀刃在陳财頸側壓出一道血線:“現在去供銷社找你媳婦拿錢,不然老子就剁了你的手挂她櫃台前!”
刀背反射的冷光映出他嘴角得意的抽搐,這招他和周曉敏已經屢試不爽。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陳财兩眼一抹黑,抖得跟篩糠似的。
附近一群人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