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内,汪主任摘下解放帽撓頭,一臉憂慮道:“這個月供銷社的業績很糟糕,春天眼看要來了,圍巾下個月就不會有人買了,瓜子禮盒的銷量也大幅下滑。吳大姐,你有啥新的想法嗎?”
供銷社經過核算,目前在售商品的毛利率中,吳婷供貨的這兩樣産品都位列前十,汪主任内心深處還是很希望能繼續與吳婷保持合作關系的。
圍巾屬于季節性商品,瓜子也算半季節性貨物。時間長了,銷量下降也是情理之中的,吳婷對此早有心理準備。
俗話說,人挪活,樹挪死。既然圍巾和瓜子的銷售已經陷入困境,那她就得另辟蹊徑,尋找新的出路。
安靜片刻後,吳婷小心翼翼地開口:“汪主任,您認識我們村完小的校長嗎?”
她一個農村婦女,前世今生,基本很少有跟領導打交道的機會,汪主任算她比較熟識的唯一一個。
汪主任略微沉思了下,答:“我媳婦是教師,就在村完小教語文。”
這汪主任可真是她的貴人!
吳婷喜不自勝:“實話跟您說,我想承包村完小的食堂,我孫子說村完小的廚子手藝差,他們天天吃不飽,要是我承包食堂,我保證讓所有人吃得好、吃得香,汪主任,您能幫我引薦下嗎?”
汪主任愣住,他也聽他妻子抱怨過學校食堂,現在掌勺的是他們校長的小舅子,大鍋菜清得能照見人臉,這大姐的商業嗅覺可真是比狗鼻子還靈敏,一點機會都不放過,身上有股子旺盛的生命力和欲望,這點令汪主任非常喜歡:“好,回家跟我媳婦說說。”
暮色彌漫,車子停在村口。
吳婷剛下車,就撞見被一群人追着打的老婆子,定睛一看,這不是村裡有名的接生婆嗎?當初劉慶峰和劉慶耀,張瑤的死胎,都是她接生的。
領頭的三角眼淬口痰,釘鞋踹向老人心窩。
吳婷趕緊将滿臉是血的接生婆藏到身後,質問打人的男人們:“欺負一個老太婆算怎麼回事?信不信我報公安把你們都抓走?”
幾個男人互相看了眼,大罵了句“老棺材瓤子等着瞧”就走了。
吳婷将接生婆扶了出來,哪知她一看到吳婷就哭了,嚎啕大哭起來:“吳家小丫頭,我對不住你啊!”
這道歉來得莫名其妙,吳婷摸不着頭腦:“咋回事?”
接生婆雙手握住吳婷的手:“當年我女兒春燕看上了你男人,他娶了你,春燕天天在家以淚洗面三番四次鬧自殺,我就恨上了你,趁着給你接生,偷偷把你家大兒子給換了。”
“什麼?”
吳婷如遭雷擊。
接生婆繼續哭訴:“這麼多年,我良心不安,也不敢告訴任何人,是我對不住你啊!”
吳婷隻覺得天旋地轉,合着劉慶峰不是她親兒子?上輩子她是為了别人的孩子操勞死的?
她狠狠抓住接生婆,恨不能掐死這個老太婆,牙齒打顫:“那我的孩子呢?”
接生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隻記得那女人是下鄉的知情,從海城來的,大戶人家出身。哦,你娃脖子上有塊月牙形的胎記。”
吳婷眼睛布滿血絲,冷冷看着接生婆,手上不斷用力,看着老太婆的臉蛋漸漸扭曲變形,凄厲的慘叫:“救,救命!”
吳婷身子抖了抖,手上的力氣散了,看着止不住咳嗽的接生婆,臉色陰沉,“你會下地獄的!”
她剛才就該讓那些人打死這個老太婆。
吳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家的,整個人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