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堯坐上吳婷的三輪車。
護士下手沒半點輕重,一圈圈白紗布緊裹他那顆腦袋,管堯被裹得像個木乃伊。
謝文麗嘴快:“管秘書,您這模樣,建設局門口一站,保衛都得盤查三回。”
吳婷沒憋住,噗嗤笑出了聲。
管堯找了個鏡子看了看,懸着的心徹底死掉。
“臉沒了,架子還在。”吳婷扶着車把,聲音混在晚風裡。
管堯悶哼一聲,這安慰簡直是在傷口上撒鹽。
三輪車碾過坑窪的路面,吳婷先将謝文麗送回家,再調頭往西送管堯回去。
三輪車停在軍區大院門口,吳婷扶着車把的手僵住了,嘴微微張着,合不攏。
之前路過這裡時聽王陽說過:這院裡是咱這種人進不去的地方。
管堯?他住這兒?
哪怕裹成這副尊容,門崗那杆槍似的戰士還是一眼認準了他,啪一個利落敬禮:“管秘書,回來了!”
吳婷輕輕推了推身邊那堆白紗布:“天太黑,我回去了。”
管堯被直喇喇的趕下了車,吳婷熟練地打了個轉,三輪車朝反方向駛去,像要逃離什麼,迅速沒入大院投下的巨大陰影之外。
他站在威嚴的門樓下,摸了摸頭上那圈繃硬的紗布,看着吳婷消失的影子,苦笑着咧了咧嘴。
走進大院,沉重的家門鑰匙剛摸出來,門從裡面拉開了。
母親的臉在門縫裡乍然失色,一步搶出來,手抖着去碰他頭上那圈刺目的白:“這是哪個黑心肝的幹的?”